掌声是一种“社会传染病”

时间：2022-07-10 来源：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鼓掌是一种“社会传染病”

不久前，瑞典乌普萨拉大学的科学家发表的一项研究表明，人们为一场表演鼓掌的程度并不取决于表演的水平，而更多的是取决于观众之间的互动。掌声往往是有感染力的。当几个人开始鼓掌时，他们的情绪会在人群中蔓延，而当一两个人停止鼓掌时，所有人都会停止。当“鼓掌的压力来自于整个房间的掌声，而不是坐在你旁边的个人的行为”时，鼓掌和欢呼就成了一种象征性的“社会传染病”。

鼓掌不是简单的个人肢体语言，而是一种集体的社会行为，这一点在古罗马已经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鼓掌的拉丁文是applaudere，原意是“打击”和“鼓掌”，但强调的是表达欣赏、认可、鼓励和庆祝。罗马人称各种仪式(不一定是鼓掌)为鼓掌，可以是打响指，挥动宽袍的衣襟，后来是挥动毛巾。罗马皇帝奥雷连诺(公元270年至275年在位)曾向罗马市民发放手帕，在重要场合要求他们一起挥手欢呼，就像文革时期的“红宝书”一样。罗马剧场一出戏的结尾，主角会喊：“再见，拍手！”然后在拍板者的引导下，观众会有节奏地拍手。

这往往是事先安排好的，拍板也是有报酬的。多年前，一个昆曲剧团去美国伯克利演出昆曲《牡丹亭》。它还提前在剧场的不同地方安排了一些自己的人作为“托儿”，让他们充当这样的观众鼓掌。每当他们开始鼓掌时，美国观众即使感到困惑也会鼓掌。这与瑞典学者的研究结果完全一致。

在现实生活中，经常可以看到这种有人带头的仪式性鼓掌。有组织背景的政客上台演讲，还没开口，支持者就开始鼓掌，表示支持和喜爱。这种掌声与这位政治家想在演讲中说什么无关。当然，这种掌声会在演讲结束后热烈响起。即使演讲很糟糕，很无聊，或者完全是假的，观众还是会热烈鼓掌，因为这是一种仪式。

在某些时候，政治仪式的掌声会成为恐怖统治的一部分。作家索尔仁尼琴在《古拉格群岛》中说，莫斯科附近的一个小镇举行了一次政治会议，当地政府要求人们参加会议。像往常一样，便衣警察混在大厅里的人群中。经过多次发言，我们三三三五四地进入晚会高潮，歌颂伟大领袖斯大林。悼词结束后，大家起立热烈鼓掌。掌声持续了三四分钟，没有停歇。大家都知道秘密警察在监控谁先停止鼓掌，于是6分钟，7分钟……掌声不断，老人们的心在剧烈跳动。九十分钟过去了，大家都很害怕。没有人知道这将如何结束。这时，坐在主席台上的一位造纸厂厂长鼓起勇气，停止鼓掌，坐了下来。仿佛奇迹发生了，整个大厅一片宁静：现在你可以停止鼓掌了，所有人都从噩梦中醒来。一周后，造纸厂厂长因玩忽职守被捕，并被判处10年监禁。审判结束，法官从他身边经过时，他说：“下次涉及斯大林同志时，你要注意不要带头停止鼓掌。”在这种表演性的政治仪式中，人们通过鼓掌来表示对领袖的绝对忠诚，背后隐藏着极度的恐惧。

希特勒上台后，德国思想家恩斯特卡西尔愤然辞去汉堡大学校长职务。关于表演政治仪式的功效和目的，卡西尔曾写道：“它们就像我们在原始社会看到的仪式一样固定、严厉、不可抗拒。每个阶级，每个性别，每个时代都没有自己的意志。没有人敢走在街上而不进行政治仪式，没有人可以问候他们的邻居或朋友。就像原始社会一样，无视一个规定的仪式就意味着痛苦和死亡。即使在年幼的儿童中，这也不能仅仅被视为玩忽职守罪，而是对领袖和中央集权国家的威严的犯罪。”

政治仪式中的鼓掌欢呼，不一定需要用手掌发出响亮的声音，也不一定需要用嘴巴发出激情的呼唤。也可以用其他更有创意的方式来表现。政治“跟风”就是其中之一。有人批评跟风是形式主义。其实跟风是一种“鼓掌病”，它的压力来自于“全场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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