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如书生
时间:2022-07-02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我认识齐邦媛的时候,是2009年,她85岁,《巨流河》刚刚出版。90岁时,她总结自己的人生:“够了,累了,满足了。”她一生都在教书、写作、翻译和宣传年轻一代。
她的办公桌上有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不做CPR的意向书”,放在靠墙的显眼位置。她坦率地谈到了死亡:“我告诉医生,万一我被送来,请不要阻止我。我并不害怕死亡本身。我害怕缠绵的床。希望自己还记得很多美好的东西,把自己收拾干净,穿的整整齐齐,不要做人,请人收拾.别哭,我希望我死了也是个书生。”
学者的样子是怎样的?
1935年,瞿秋白被国民党军队俘虏。6月18日,狱警走进他的牢房,给他看了处决令。《多余的话》在监狱服刑完的瞿秋白,此刻正在伏案写诗。听完之后,他没有抬头。他回答说:“人生有小断和大断。我以后会好好休息的。”直到他写完诗,才起身走向刑场,选了一片草坪,盘腿坐下,点头微笑着对刽子手说:“这地方真好!”那就大度一点,去死吧。——才是学者的样子。
2003年,作家苏伟贞的丈夫张德妙因食道癌复发再次入院。知道没有出院的可能,他还问妻子:“给我拿本书来。”它不是对未来时间的规划,而是一个学者的日常生活模式,并不打算被疾病打破。苏伟贞每天拿一摞书进去,然后拿出一摞看完的。随着病情日益危重,他把其中一本厚厚的书扔了出去:“这本我不要了,我怕没时间看完。”几天后,他进了急诊室,再也没有出来。床头柜上的书还开着。死亡,切断时间,使之“前”“后”;读书让时间永恒,延续到一句话,一条画出来的横线。活到老,读到最后一刻,这才是读书人的样子。
最让人羡慕的是董定山。
2015年初,93岁的董定山给读者写了一封告别信:“‘告别读者’3354当时心情极其沉痛。我写了以上五个字来告别多年的读者,结束我将近80岁的写作瘾(我说的是瘾而不是写作生涯)。”他老了,死亡一直追着他。与死亡相关的衰落、疲劳、虚弱、疾病都在追逐着他。
他感谢了最后一个专栏的编辑、出版商和有思想的朋友,最后说,“再见了,读者朋友们。如果有什么消息,能解除我的寂寞,会让我很开心。”
作为一个学者,他先走了;他的肉体,在2015年12月,也安然无声。
这是我作为作家能想象到的最体面最优雅的死法:结束最后一个连载,停止最后一个专栏,结束最后一本书的第三个流派。不想发表的日记和书信被烧掉,想留在后代的交给助手。半条命收藏的书,有价值的交给图书馆,其他喜欢看的拿去。和大家告别后,慢慢闭上近百年的眼睛。
像书生一样死去是一大幸事。我希望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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