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诗歌

    当一种文化失去了它最初的心脏


    时间:2021-04-17  来源:  作者:  浏览次数:


    当一种文化失去初心

    马赛人生活在东非的大草原上,人口约90万,这个牧猎民族至今还保留着许多独特的文化习俗。比如红色的“捆卡”(男式服装),色彩斑斓的“康佳”(女式服装),惊艳甚至挂肩的耳洞。但是和这些相比,最让我不解的是马赛人的门牙,不是一颗就是两颗或者三颗,总是不见了。不是龋齿,不是意外,都是在健康状态下人为拔掉的。

    为什么要拔健康的牙齿?马赛人自己的解释通常分为两类,一类是为了美观,一类是关于礼仪,被认为是成年的标志。但我认为这些解释并不完全合理。没有现代医学条件,用鱼钩拔牙不仅血淋淋,疼痛难忍,而且感染风险大,甚至可能死亡。况且他们拔牙的时候还挺年轻的,早在四五岁的时候,和成人礼一点关系都没有。

    另一种解释,我猜是“异国情调”。一位从事旅游的马赛人说,虽然拔牙的痛苦让他刻骨铭心,但过去的人为了给病人送药送饭,不得不这样做。但他并没有说自己生病时拔牙是否真的受益,拯救了多少马赛人。毕竟,一个人或者一个社会群体牙关紧闭吃不下饭(很可能是破伤风的主要症状)是不正常的,没有人会如此预防性地处理罕见的、例外的问题。

    马赛拔牙习俗虽然独特,但并不是孤立的案例。事实上,住在他们隔壁的人也这样做。只是他们有的拔磨牙,有的拔犬齿,有上牙和下牙。所以可以想象,不同的拔牙方法可以作为区分你我的标志。这种区别的意义,对于那些互相争斗激烈的传统部落来说,当然是重要的。但是显然还有更有效的区分方法,比如纹身、羽毛、旗帜等。都比蛀牙更抢眼,所以我觉得拔牙习俗并不是起源于此。鉴于这种行为在群体中的无性别和普遍性,它有点不愿意用繁琐的性别选择原则来解释。

    回顾历史,拔牙文化曾经风靡全球,埃及、几内亚、印度尼西亚、越南等地都有相关考古发现,类似的文化一直延续到半个世纪前。中国考古学家注意到,6000年前的大汶口文化盛行拔牙。根据他们的统计,拔牙者占挖掘坟墓总数的70%,年龄在12到25岁之间,不分性别。拔牙严格限制在上牙,主要是一对上颌侧牙。后来的考古研究发现,长江中下游新石器时代遗址普遍存在拔牙现象。这些发现也印证了古籍中关于“切齿”的各种记载。比如《管子》,就有一个少年在战争中拔牙装成人的记录。《新唐书》也做出了类似马赛拔牙原因的推测:“还有五邑,地有毒;中国人不能喝药,就切了牙。”

    拔牙的原因没有定论。在我看来,这大概是文化趋同进化的典型案例。相反,执着于对原因的各种揣测,会掩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为什么一个曾经对个人有利,后来对群体没有明显好处的行为,却能成为一种传承延续的传统?我认为,只有正确回答这个问题,才能真正理解所谓的文化是如何形成并代代相传的。

    有两种思维方式。社会学家罗伯特金默顿在《社会理论和社会结构》中写道,人类的行为会不自觉地遵循“功能自主”原则:虽然这些行为最初是由于其他原因形成的,但在一定条件下,人们会忘记它们只是实现目标的手段,并把它们作为目标本身来维持。马赛人的拔牙习俗可能符合这种功能自主的原则。很多文化现象都可以这样解释。另一位社会学家罗伯特米歇尔(Robert Michels)对德国社会民主党做了大量细致的实证研究,最终结论也是如此。

    如果说默顿的观点有社会心理学的痕迹,那么理查德道金斯的观点则偏向于社会生物学。在他看来,基于简单的“模仿”方式,一种文化可以横向或纵向形成和传播。他甚至发明了“迷因”这个词(也译为迷因、谜等)。)来解释文化进化的机制。他认为生命的进化是通过复制信息来实现的,文化也是如此。如果基因是信息的复制器,那么模因也是。人类的各种生活方式,或者说文化,都是在模因的复制过程中进化而来的。

    苏珊布莱克摩尔发展了老师的观点,她的书《谜米机器》可以说是对文化模因论的系统阐述。她在书中写道,模因是人类模仿能力创造的第二个复制因子。模因和基因一样,都是“自私”的,以自身利益为活动原则。从模因论的角度来看,由此产生的行为是适应性的,但在生物学意义上可能是异常的。

    人类学家罗伯特埃哲顿(Robert Edgerton)说,文化的好坏可能没有普遍的标准,但仍然有对错的价值判断。当一种文化减少了相应群体的生存机会,这种文化就会衰落,不再有用。这叫做”

    文化的适应不良”。然而布莱克摩尔举的一个极端的例子足以说明,一种文化可以糟糕到什么程度。新几内亚的法雷人(Fore)长期被一种类似疯牛病的“库鲁病”(kuru)袭扰。这种疾病源于他们在丧葬仪式上分食亲属人肉的习俗,很多人为之丧命。由于成年男子更偏好猪肉,人肉多分给妇女和儿童,有人据此做过数学上的推演,证明即使相应群体的50%成员因病而死,这一文化还是会被保留并继续传播。联想到缠足、割礼等等,相形之下,马赛人的拔牙习俗真的算不了什么。      不能因为某种文化能够延续,就认为这种文化毋庸置疑,文化相对主义的问题往往出现在这里。如果人们不反思功能自主性的社会心理,不努力跳出基因与模因的束缚,就不可能有更好的未来。当代马赛人的今天就是证明——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离开草原,活跃在政界和商界,包括担任驻华大使。事实上,年轻的马赛人已经不再拔牙。当记者问一位孩子,长大后会不会去放牧,得到的回答非常干脆:“不会!我要读大学,在内罗毕找工作,买套大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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