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可以廉价，但梦想不可以

时间：2021-02-20 来源：作者：浏览次数：

很多年前，我第一次来北京的时候，顺便拜访了一个久违的朋友。这个女孩从小就认识我，住在我家隔壁。小时候经常一起跳过橡皮筋，踢羽毛球，吵架，打架。因为成绩不好，她去了另一所职业高中。高中的学习任务很重，我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后来她家搬走了，就彻底没联系了。我还是从父母那里了解到，她高中毕业后去了北京读私立高职，不知道是学会计还是学外语。

我上大学的时候，她不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在哪里。当电话里传来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时，我有点难过，有点怀念。丝丝的尴尬萦绕着彼此，却不影响我对和她有过两次小猜测的时光的留恋。我们约定，如果有一天我去北京玩，一定要去看她。当时她已经两年没回家了。

那个暑假，我带着简单的行李坐火车去了北京。我还记得，经过15个小时的硬座，我分不清哪一个是我的腿。烟、酒、汗、鞋的味道在一辆小马车里汇聚成一种奇怪的气体，让人闻之呕吐。当我从头重脚轻的站台走出来时，我看到那个穿着大红色毛衣的漂亮女孩向我挥手。

她带我去五道口吃火锅。女孩其实比我大，但我感觉眉心比我更有愁。我能看出来她为了看我化了妆，但是厚厚的粉底还是挡不住她眼睛的黑暗。我问她平时休息不好，她笑笑，不想多解释。她只是拼命往我锅里放羊肉，生怕我吃不饱。水开始慢慢沸腾，渐渐恢复平静，就像这一刻，我分不清心情。

北京的夜晚很美，但也充满了热闹的疏离感。在流水般的灯光下，她拉着我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家。我就像一只吵闹的麻雀，一直在问她各种各样的问题。你租的房子在哪里？我们能步行到达那里吗？一个人住是不是很幸福？你带着那个大玩具熊了吗？当我毕业时，我将独自生活.

那一年，她刚毕业，在北京领了两千块钱。

那一年，我还是大三学生，对世界充满了向往和期待。

她带着我四处逛了逛，来到一栋高层居民楼门口。我正想问她我们住几楼，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把我带到了楼的另一边。这里有一扇不太宽敞的门。门开着，里面有一个楼梯。她看着我，抱歉地说：“我住在地下室。我习惯了，却委屈了你。”。

我看着黑漆漆的楼梯，闻着潮湿阴暗的味道，内心有点不知所措。但是，这一刻，如果我转身离开，我会太多愁善感，太娇气，辜负她的好。我笑笑，安抚了她一点紧张的情绪，主动下楼。楼梯看起来很窄，但是下面有一个新的世界。楼梯尽头往右看，无尽的长廊真的让我深深震撼，恐怖片也是。走廊两边有很多木门，木门的顶部是手掌大小的通风口。每扇门上都有一个数字，大概是为了方便老板。大约在走廊的尽头，女孩终于停下来，拿出钥匙，打开了右边的门。

因为是地下室，房子闻起来又潮又发霉。刚刚入秋的温度不低，但是房间很冷。我慢慢在床边坐下，仔细看了看小房间。很小，真的很小。它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子。地上有电饭锅和电炒锅，桌子上还有最后一餐剩下的一点食物。唯一让我觉得给房间增添了一些色彩的是桌子角落里的一大摞书和一个薄薄的玻璃瓶，里面有一朵白玫瑰。

看到我一直盯着那朵花看，她不好意思解释：居民楼旁边有一家花店，总是打折卖花。我很喜欢，所以偶尔买一个。我和同事逛宜家的时候看到了瓶子。是9.90元。又便宜又好看。它可以容纳一两朵花。这房子够灰暗的了，一定要加点怨气。

那天晚上，我们挤在一张床上聊天。我知道她桌上那摞书是为了通过自考。我知道她现在在一家小私人公司当会计。我知道她的房间一个月才500元。我知道她这么努力的生活只是为了攒学费深造。

她说，我以前真的很后悔没有好好学习，但是我当时真的很傻。她说：“这是你第一次住在这么破的地方。没办法。北京房价太高。”。她说，听说以前很多明星都住过地下室，想想也不觉得委屈。她说，你看这床单，这窗帘，这桌布，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她说我的命够贱，但我不能让自己贱。

这是我认识她以来，她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话。看得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人说话了。看到我没有回她的话，大概以为我睡着了，就给我掖好被子。我背对着她，泪水疯狂地流淌，像此刻我燃烧的心一样燃烧。我狠狠地拉了一下墙角，强忍着，生怕她看到我此刻的丑态。我知道她不需要我的同情和怜悯。

那天晚上，我没睡好。

房间之间的墙是假的，没有隔音效果。我听着半夜里人们走过走廊的巨大声响，还有不远处冲公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