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什么?
时间:2022-07-12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在这个世界上,植物是给予者,动物是消费者。而人,作为兽中之兽,兽中之兽,是地球历史上食量最大的。
在超市里,当把包装精美的五谷杂粮一颗一颗地装进购物篮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从来没有种过,但我一辈子只会做一个终端消费者,一辈子都是“没有庄稼,没有庄稼”,就像《诗经》里说的那样。是不是很奇怪?城里人从不生孩子,只沉溺于吃喝。恐怕没有一个时代像今天这样,一个东西的消费者和它的生产源头相隔如此之远,完全隔绝。这种冷漠,这种断裂与绝缘,这种老与死互不影响,是从来没有过的。即使是古代的宰相,甚至是国王,也不会允许这种逻辑成立。
现在的城市孩子,谁见过真正的庄稼?有多少黄瓜咀嚼者见过秧台上的黄瓜?有没有吃山药的人看到山药是从地里挖出来的?谁知道蒜苗和生菜藏在哪里?朋友的孩子被带到乡下探亲,在村口迎面撞上了一头猪。这孩子被吓哭了。朋友哄道:“那不是漫画里的小猪宝宝吗?”孩子拼命摇头:“这不是猪,是熊。”
奥尔多利奥波德的《沙乡年鉴》是我的床头书之一。他说,“如果你没有一块农田,你将面临两种精神危险:一是早餐来自杂货店,二是取暖来自暖气片。”这已经实现了。在现在的孩子眼里,一切都是现成的,一切都遵循程序和指令。世界已经是这样安装的:自来水属于自来水管,煤气属于燃气灶,热水属于热水器,微波炉属于电插座,蔬菜水果属于超市.我听过两个和3354小朋友的对话:“我以后要挣很多很多的钱!”妈妈:“为什么?”孩子:“没钱,人会饿死的!”妈妈:“不会吧?你可以自己种粮食!”孩子不解。孩子:“妈妈,春天来了吗?”妈妈:“还没有。”孩子:“春天来了,电视会告诉我们的,不是吗?”妈妈愣住了。我不敢笑,孩子是无辜的。对他来说,食物的制造者确实是钱,而且只和钱有关;他的季节信息真的来自天气预报,而不是他自己的感官。他的脚,恐怕从来没有踏上过土地。他怎么能探测到大自然的温度和变化呢?
“身心都有病的人,去当五六年农民。”这是Amicus在《爱的教育》里说的。我觉得是。人这一辈子,总得吃点自己亲手种的东西,尝试一点田间劳动。“劳动”是一个伟大的词。我觉得只有种地才配得上。现代语境下的各种“工作”和“上班”,不应该去争夺和染指这个荣誉。务农是最简单、最基本、最容易的生活方式。它与天地同生,与日月同辉。一个人只要有一把种子,一把铲子,就算没有书,没有报纸,没有音乐,没有电脑,也能活下去。同时,种田也是最诚实最诡诈的。在所有的生计活动中,其贡献与回报、汗水与果实最有可能与——成正比。总之,它的逻辑是最清晰的,最能体现命运的正义性和积极性。所以,人要时刻向农业致敬,它应该是第一个感恩的。
“喝春酒,摘我园子里的菜。”(陶渊明《归园田居》)古代文人历来主张手脚脑的双重投入,在诗歌之花下,泥土的芬芳永远闪耀。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是孔子一生中遇到的最严厉的嘲讽。靠近农田,熟悉庄稼,是男人的本分。随着离这个职责越来越远,我感到不安和恐惧,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健全的人。即使现代分工给出了足够的正当理由,但无论如何,消费和生产都不应该如此孤立。
我感觉这样的生命链条是不完整的,不健康的,一定违背了某种伦理。别忘了,人曾经也是荒野的一部分。虽然肉体挣脱了,但灵魂不该背叛。至少我们要经常回去,用深情和感恩的心去看待它。——古老的农田,古老的庄稼,古老的生活。否则,我们的身心肯定会生病。
我发生了一件事。那天晚上,在搬进新房的头几个晚上,被新家具和装修的味道包围着,我坐立不安,不停地踱步,不停地跑到阳台深呼吸。我知道我的心脏受到了严重的干扰,但我想不出如何让它平静下来。后来,看着一个空花盆,我明白了:我怀念的是农田!我需要改变这个空间的生态,改变它的构成和气息,改变它的“场”!我需要培养一个知己,一个灵魂的知己,和我在一起,一起冲淡和对抗这个房间里的化学和工业气息。
突然想做点什么——。把一颗种子埋在土里,看着它发芽、吐叶、分蘖……我没有装饰这个房间的意思。它不应该是观赏植物,而应该是非常实用和简单的植物,具有“作物”和“农业”的特质,比如茄子、黄瓜和番茄。我只需要一株植物,一个知心朋友就能让我坚定坚强。这种欲望从黄昏开始泛滥,到了深夜越来越强烈。我等不及了,我受不了这个不播种,不发芽,
没有改变的夜,我撑不到天亮。有盆,有残土,可到哪儿去弄种子呢?真正的“农业”种子。
我困兽般踱步。突然目光里闪出一样东西,一袋辣椒,从超市买的。有了,有种子了。我开始行动,像做一件伟大的事。等一勺水浇下,泥土变湿了,花盆成了一位母亲,她怀孕了。夜,和刚才截然不同了。黑暗中,有一束微光,有一粒叫“大自然”的胚芽,它在闪烁;一微米的心脏,在跳动。这个钢筋混凝土的空间里,突然来了种小小的、异己的能量。这个原本一切物件(包括我)都正被一秒秒损耗、老化,做着物理“减法”的场地上,突然有了一股反方向的力——“生长”和“加法”……这多么令人鼓舞!
有位“文革”中坐过牢的前辈告诉我,那时每天最幸福的事,即扒着窗户,专注地看墙外的一棵树,就一棵。你会看出它时时刻刻在变,也只有看出这种变,它才对你有用,才让你的目光有所安置,心思有处盛放……不同季节的树不一样,每个时辰的它也不同;偶有鸟儿落于其上,那就像过节了;夏天,夏天最妙,你不仅能听,还能用肉眼从枝叶中搜到几只蝉和蝉蜕;冬天最难熬,树秃了,就关心起枝丫和树疤,关心枯叶在风中的舞动。不幸的是,落叶总是很快被人扫走……他说,若没那棵树,自己会疯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