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诗歌

    多年以后


    时间:2022-07-10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也许时间是矫正我们视力的精确工具。我估计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多年以后,发现一个人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坏,或者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甚至,因为我粗暴地对待过一个人,我会有负罪感。

    记得三十出头的时候,孩子小,工作重,日子不好过。一天晚上,我从幼儿园接了孩子,忙着做饭。正在做饭的时候,来了一对中年夫妇。他们说是朋友的朋友介绍给我的,我只好关了火,请他们进来坐。原来他们的儿子即将军校毕业,想让我帮他分配到成都,而不是去偏远的部队。我拒绝了,我说,我没有这个能力。这是事实,同时以我当时非黑即白的性格,对这样的事情深恶痛绝。我说既然考上了军校,就要做好吃苦的心理准备。去部队锻炼没有错。说着说着,我开始烦躁起来。——锅里有炒了一半的菜,地上有脏脏的儿子。我真的等不及让他们马上离开。但他们就是不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那些话:“我儿子身体不好,过不了太苦的生活……请帮帮忙。”我不松手他们是不会走的,所以我得问问。他们两个立刻眉开眼笑,立刻从地上捡起旅行包,把东西拿出来,好像付了定金一样。我一下子就火了,脸也红了。我大喊:“不要这样。”但是我阿姨把我按在沙发上,我叔叔拿东西出来,我没办法。其实就是两瓶白酒和七八个砀山梨。他们走后,一个梨从茶几上滚了下来。我充满了愤怒。我把梨踢得粉碎,儿子吓哭了。故事还没有结束。第二天,我去服务办公室看了酒的价格,然后按照他们留的地址写了一封信,说我不会这么做的,希望他们的儿子勇敢一点,不要再要求他的父母做这样的事情。然后把信和钱一起寄出。

    这么多年了,想起来真的很愧疚。不是我应该帮忙,而是我后悔我的态度。我是如此缺乏同情心,如此直率和轻蔑。我至少应该安抚他们,给他们更多的微笑。他们可能下了很大的决心来到这里。他们从远郊区坐车过来,到我家问问题,扛这么重的东西,厚着脸皮求一个小伙子,我却“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他们。我真的不喜欢20多年前那个“义正词严”的自己了。

    为什么我花了这么多年才明白?

    几年前的秋天,我应邀去一个小镇观光。参观结束时,主持人要求大家离开“墨宝”,我连忙站到一边。作为一个字写得不好的人,遇到这种情况除了逃跑别无选择。但是,负责接待的先生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动员我。我一遍又一遍的说我不会写书法,但是他不相信我。也许是我的笔锋误导了他。我送他书的时候写的笔,让他觉得我写的字不错。他说,你现在不想写,回去写了发给我。我以为是台阶,就赶紧下来答应了。

    回到成都,他一遍又一遍的写信发短信,催着我问是不是我写的。看起来他不是客气,而是真心想要。我逃不掉,就找出了笔墨,试着写了几个字。真的很尴尬。他可以继续动员:“我们只是想做个纪念品。随便写几个字,什么都可以。”我临时抱佛脚,练了三五天,然后找我们车间的书法家要了两张好纸,问怎么签字盖章。最后,我总算完成了任务,把它发出去了。10天后,他发短信问我发了没有。我说发了好多天了,他说没收到。又过了一个星期,他告诉我,我还是没有收到。我说,可能是丢了。他说很可惜。还好他没有让我再写。

    时隔多年,去年的一天,突然想认真学写书法,于是找了个教学视频看。我一看就知道是哪里写的毛笔字了,一点章法都没有,就是用毛笔写的笔。然后我突然意识到,那年我送的“墨宝”肯定没有丢,他肯定收到了。他刚打开,没想到,拿不到了。为了挽回我的面子,他不得不说他丢了。虽然我没有和他确认,但是我确定。

    生活充满秘密,而答案往往挂在我们通向未来的树上。直到那一天,你才能看到它们。

    我们来讲一个更长的故事。

    1983年夏天,我刚上任的教导队里,一个17岁的女孩找到我,告诉我她考上了一所大学。她是我大学实习时教过的学生。她只教了40天。1982年秋,我去一所县中学实习,教初二。我当时24岁,说的是普通话,充满了那个时代大学生的热情和浪漫。比如我会利用晚自习时间给全班同学读海伦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希望他们珍惜生命,珍惜青春;比如晚自习的时候,我发现教室外面的夕阳很美,就停止了讲课,让所有的同学都出去站在长廊上看夕阳,直到夕阳消失,然后让他们写一篇关于它的作文。我也用自己的经历告诉他们,一定要努力考上大学,走出家乡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时候我的做法很对高中生的胃口,所有的学生都喜欢我。特别是有几个女生,总是围着我转,下课跟着我。

    这个上大学的女生就是其中之一。据她后来告诉我的,当时我看到她穿着很破旧的衣服,很着急。我问她:“你穿这个去上大学吗?”她说她只有这件衣服,家里四个孩子,父母务农,生活很艰难。我带她回家,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里找了几件衣服给她。

    事我完全忘了,只记得她来看过我。20多年后的某一天,她突然打电话找到了我,她在电话里激动得语无伦次:“裘老师,我好想你啊,我一直在找你。裘老师,你知道吗,我上大学时你送我的那几件衣服,我一直穿到毕业。后来我们家情况好些了,我就把你送的衣服洗干净包起来,放在柜子里。每次搬家我妈妈都说,这是裘老师送的衣服,不能丢。我们搬了五次家,这包旧衣服还在我们家柜子里。”     接到这样的电话,对我来说不啻是领到了上天的奖赏。     而这个当年的小姑娘、如今的高中数学老师,仍在源源不断地奖赏我:她亲手剥花生米寄给我,亲手灌香肠、做腊肉寄给我,亲手绣十字绣寄给我……无论我怎么劝说,都挡不住她做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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