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诗歌

    扬州之思


    时间:2022-07-08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中午1点去河源附近一家餐厅吃盖浇饭,浇了狮子头面,卖完了。我又去了叶纯茶馆,它关门了。这是一家很有名的连锁店,但并不是一直“连锁”。扬州还是遵循那些古老的世界方式:自己活,让别人活;你好,就让别人好。自己挣,也让别人挣。这与相同。中国从来不是一个孤独的个人主义社会。中国思想一直强调“天人合一”。如果说天是形而上的诗意,人是形而下的具体,那么扬州就是生活世界中的一种“天人合一”。

    然后,我拐进巷子,去散步。从甘泉路的一个路口拐进去,有一条300米长的巷子叫石祥。角落里坐着几个绣娘,专门补毛衣和布洞。卖包子的光着膀子和面。有人在弹古琴。很多人把衣服挂在空中,组合出或艳或简的图案,就像印象派大师未完成的作品。足疗店换了玻璃门,外面可以看到师傅修脚。扬州恐怕是人们在这个繁忙的时候唯一能停下来修脚的地方了。巷子不宽。它似乎预见了汽车时代的到来,但它只是不够宽,汽车开不进去。大家都骑电动摩托车和自行车,让行人走。还有三轮车载客。一些猫正在巷子中间睡觉。如果没有车意味着贫穷,那么贫穷在石祥是受尊重的;如果有颜回这样的人物,他依然可以光明正大,无忧无虑的走下去,一点也不会自卑。居住格局被革命打乱,每个小院都变成了大院。居民和移民一样,在别人的故居里分墙、开门、打洞、开窗.把客厅变成厨房,把书房当卧室,锯掉匾额做案板.虽然新格局霸道,但家家户户的井大部分还在。无论革命多么激烈,我们都不敢放弃水井的生命。很多宗教兴起的时候,纷争都跟水源和水井的位置有关。水井的存在,为重建“仁人”、“温良恭俭让”的生活世界留下了基础。几十年来,这些市场一直平静而快乐。有一篇文章讲的是石祥9号院,一个清末民初的民居。一位居民患了肺癌。“他一直快乐地生活到现在,主要是因为邻居的照顾。每天早上,大家坐在天井里摘菜、聊天、讲笑话;在家里,她闻到别人家煮的粥、面之类的好吃的东西。她只需要喊一声,邻居就会送来。”这篇文章只是称赞这是一件好事。其实隐含着中国最深层的生存哲学。

    扬州还在。树木花草鸟语,夕阳依旧比楼房高。最高贵的建筑不是高耸入云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长方形盒子,而是土木结构的浅屋深屋,茂林修竹,池塘浅草。他们围绕着像珠子一样散落的古典园林,每天都在从中学习生活的艺术。久而久之,家家户户都变得艺术化了,变成了大小不一的花园,如花台、盆景、曲径、仿古架子等.一园和何园鹤立鸡群,像巴黎圣母院一样被顶礼膜拜,成为中国古典生活的教堂。人们怀着敬畏的心情蜂拥而至,抚摸着石涛这位有着圣人光环的大师建造的片状山房里的不朽太湖石,品味着刻在匾额上的圣经诗句,重温着那句老话:“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失落,我们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我们被上天抛弃了吗?一望无际的老街小巷,破旧又坚固。而在别处,这些歪歪扭扭的老墙、沉闷的院落、雕梁画栋的门柱,早已被视为“落后”、“肮脏”,贴满了“拆迁”的字样,成为一片废墟。在扬州,老东西保持尊严和自信。热衷于猎奇、争光的游客们都烦了。他们不就是这样生活的吗?你看,那些以四书五经命名的小巷,到处都是不雅的床单、衬衫、裙子、内衣.猫在跑来跑去,苔藓藤蔓在爬来爬去,鸟儿喜欢停下来,房屋立面参差不齐,高低不等,都是陈旧的,随意的,邋遢的,腐朽的。所以扬州城的大部分角落都很安静,各走各的路。四月,依旧如杜牧李白的时光,落花落寞卷。那些小巷似乎被抹上了暮色和灰色。卖油条的店把油条放在一个黑色的锅沿上,从斑驳的砖墙中露出来,远远就能看见。在油条店那家伙眼里,这些油条不仅仅是油条,更是一束花。他把这些油条像花束一样陈列出来,赏心悦目。也许他没有意识到,但他每天都被穿过小巷的彩车影响着。当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社区在中国如火如荼地蔓延时,依然是一个“老吾老,幼吾幼”的熟人社会。老人们像落花一样漫步,邻居们互相问候,站在巷子里聊天,互相祝福。他们不用去养老院,那是他们死的地方;盲人出门不会害怕,整条巷子都是瞎的;孩子背上书包回家,走过小巷,被邻居长辈的举止谈吐教导,学会礼仪,待人接物,人情世故。小伙子骑着电动车,赶紧减速,一边鞠躬。谁的衣襟被花触,不蒙尘,仿佛是一种福报。谁家大院墙上有琼花,鸟跳进去不见了。芍药的香味一波一波传来,仿佛是从一把只能弹出香味却无声无息的古琴上传来的。

    烟花三月来扬州。我是来看烟火的。现代化再猛烈、再坚决、再无敌,李白唱的“烟花”大概也不会被去掉。对扬州城不抱太大期望,是同质座。

    卷中国,一切都要拆掉或者正在拆掉,老扬州没有什么理由例外。但是,出乎意料,扬州还在着。有个夜晚,我去拜见广陵派的传人古琴大师刘扬,座中多是英豪,杏花疏影里,抚琴到天明,窗外的运河在月光下已经道法自然,仿佛是原始之流了。是什么力量使得扬州抵抗住了这场翻天覆地的大拆迁?值得深思。拆迁植根于20世纪的中国世界观,从道法自然到理当如何,这是中国思想的一个深刻转变。扬州罕见地坚持了传统。中国文明植根于生活世界而不是观念世界,扬州的幸存使这一真理再次彰显。为什么传统中国要这样建造,这样生活,持续千百年;为什么苏杭地区被传统中国称为天堂,扬州是一个证据。幸存者必有其道,这个证据在今天,像一部在场的启示录,启示着人们去思考生活的意义——为什么老中国要这样生活,而不是那样生活。     我们时代的舆论无视苏轼、欧阳修、白居易、杜牧、马可·波罗、石涛、郑板桥、朱自清们对扬州城斩钉截铁的肯定,一直在散布这些地方不宜居,只能拆掉的谣言,弄得在这些地方苟且偷生的原住民相当自卑。我在史巷里问一位老太太,这一带的房价是多少。老太太一愣,说,不知道,我们这里没有人卖房子。这位老太太的房子非常简陋,低矮的平房,依附着豪宅,屋外杂七杂八地堆着些木板、花盆、废纸什么的,但是砖是晚清的古砖,门是晚清的古门,令文物贩子垂涎三尺。她正坐在门口吃着一碗小馄饨。她家对面,另一位白发大娘坐在自家门前的石墩上拣着一小堆绿生生的茼蒿。问她,她也不知道。大多数原住民不愿意搬走。在“如何在”上,原住民显然有着与这个时代流行的观念不同的世界观。扬州,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的“好在”已经有了上千年的口碑。老太太说不出来,她只是相信代代相传的经验和自身的体会,这是一个“好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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