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的故乡

时间：2022-07-07 来源：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1989年8月底，我去了蒙古高原。从张北看，高原就像一个向上的斜坡，有一层平地和另一层斜坡。突然，草原出现了，突然，它在你面前无限延伸。

我坐在一辆北京吉普里。1989年的北京吉普，马力很大，开快车的。我感觉我在草原的中央，我被草原包围了。我当时就开始哭了：“我来过，我来过，我见过！”

后来有其他朋友问我：“你第一次踏上高远是什么感觉？”我说：“我感觉好像走在自己的梦里，那种熟悉的梦。”

2014年10月，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颁给了三个人。他们发现有处理情绪的杏仁核和处理记忆的海马体。诺贝尔委员会的声明说，这三位科学家的发现解决了一个几百年来哲学家都没有解决的难题：我们去过一个地方，为什么第二次去的时候不需要带地图？我们要为我们所有的生活方式准备什么：——空间方位和空间认知？准备完知识，回到老地方3354很美，像一首诗。

原来海马体储存的记忆，除了出生后的记忆，还包括祖先的一层一层的记忆(集体无意识)。

有家乡跟着我们吗？

当我站在蒙古高原上，站在父亲生活过的草原上，包括后来我站在大兴安岭，呼伦贝尔，任何有蒙古人痕迹的地方，只要是完好无损的，都像是一股清泉给我解渴。心里有一种不知道的渴望，非要看到这样的风景；就是觉得走不掉。我不得不看。我不得不看着它艰难地解渴。

于是，一切都有了解释：当我站在草原上，是什么原因让我觉得似曾相识？这是我的基因。在我的海马体里，祖先曾经看到过的草原，所有的相关信息，到了草原，都醒了。所以这就像回到了老地方，重温了旧梦，所以我觉得我是走在梦里，在我祖先的梦里。

这样的科学发现让我想到，别人可能看到我有时候会哭，有时候人会疯，会认为我是个无药可救的疯子，但我不是。一说起蒙古高原和乡愁，我就哭。别人觉得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其实我不是。我们身体里还有其他东西支配着我们。

每当我说起内蒙古，当我哭泣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个家乡在跟着我们？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那个故乡依然活在我们的身体里。

蒙古马的乡愁

2014年9月，我在呼和浩特的内蒙古博物馆做了一次演讲，并拜访了我的老朋友恩赫教授。他给我讲了一个关于蒙古马的故事。他说，马也有记忆和乡愁，它们的乡愁和人一样。

1972年，一位著名的内蒙古画家去越南参加一次艺术家例会。一天，许多艺术家聚集在海边的草地上聊天。这时，他看到远处有一匹马在看他，在吃草，他也没有特别注意。然而，每个人都注意到马径直向画家走来。这时画家也注意到了。仔细看了那匹马之后，他发现那是一匹蒙古马。这是一匹白马。尽管它很脏，画家还是认出了它是一匹蒙古马。当时大家都想阻止马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匹马虽然骨瘦如柴，却异常强壮，一定要去找画家。西装革履的内蒙古画家流着泪流着鼻涕抱住了这匹蒙古马，摸着马的头，拍着它的脖子说：“你怎么认出我来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想我们都可以期待他的激动：这匹马知道——你是老家的，你能带我回老家吗？当时画家无力把马带回去，只能宠着它。后来在回忆录中，画家花了很多时间表达对这匹马的愧疚。把他对这样一匹蒙古马的乡愁讲给所有蒙古同胞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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