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穿过城市的人们

时间：2022-07-02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一个

多年前，我感情上受了点苦，跑到深圳避难。下了飞机，出了机场，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来到330路机场大巴。看着锃亮高大的330路公交车，突然觉得自己更渺小了。我的大箱子坚定坚韧，站在边上，蓬头垢面，愁容满面。看着看着，我绝望地盘算了一下：怎么才能把箱子搬到车上？站起来，放下，放在边上，无论从哪一面，我都无法把箱子提离地面，放到车上。有乘客坐在窗户旁边。此刻，他们在高大明亮的窗户内居高临下，给我一个毫无同情的眼神。

“小姐，把盒子给我……”给我打电话的也是一位小姐。她穿着洋红色的制服裙，不小也不短，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她穿着黑色中跟鞋，袜子庄重地系在腿上，没有钩和洞，还戴着一顶小装饰帽。

她笑着过来对我说：“小姐，上车，找个座位，把行李给我。”

她说着，把大箱子提了起来，提到离地十几厘米的高度，保持了几秒钟。随即，这个庞然大物轻盈地落在了大巴车一侧的行李厢里。没有被无情地扔出去，盒子自然没有发出惊慌失措的声音。然而，我清楚地听到列车员快速地松了一口气。再看，她的手上出现了一些红色的血迹。

她一定是在盒子里的什么地方弄伤了手。她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握成了拳头。我以为我会看到抱怨或愤怒的表情。我准备迎接，她却冲我笑了笑，催我尽快上车，好像她的手没有被我的行李箱弄疼。

以我多年的生活经验，售票员只收钱卖票。乘客无论老少，都习惯在冷眼下把行李放在指定的地方，手脚慢了都有可能被训斥。

我面前的机场大巴330路售票员是个另类。她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女主人，远远地照顾着我和我的行李箱，没有一点烦躁。在我之前和之后，我不会是唯一享受这种关怀的人。她的手我很抱歉。肯定有点疼，因为箱子真的很重。过了一会儿，巴士离开了机场，她巡视了一圈，检查乘客的安全带是否系好了。然后她静静地坐下来。30路公交车到达终点站后，一车人很快散去。等我收拾好行李转身问售票员她的手还好吗，车上已经空了。

列车员一定没想到，她用自己和受伤的手指，把我的心牢牢系在了深圳。

2

深圳公交车没有售票员座位。售票员站着工作，移动车票。没有好的身体和体力，他是做不了这份工作的。夏天车内汗味混杂，有洁癖的人做不了这个工作。他们在人们胖瘦的身体之间钻来钻去卖票。客流高峰期，在通往梅林关的公交车上，列车员练了一个绝技。他们先下车，把人往前门塞，再把人往后门塞，一次又一次。当果酱塞不下去了，他们就像变魔术一样把自己送上巴士，有着不可思议的扭转角度。然后，他们在后面卖票，推到前面再卖票。他们一手拿着钱包，在饮料的瓶盖上放一块海绵，绑在钱包上，滴几滴水，撕几张票，蘸手指。票极薄极小，灵巧的手指也撕不掉。改造后的钱包就是他们的工作台，他们不需要特别的小桌子，也不需要稳重专横的特权。

在深圳的公交车上，以售票员为中心，人们互相递钱递票成了一道风景。汗水的味道弥漫在拥挤的车厢里，递钱买票被接龙抬出来，感谢的声音第二次传出。递过来的整钱经过几手递到售票员手里，人家拿到票和零钱就相当默契地递了回去。得到帮助的人再三感谢，帮忙送的人好像承担了某种使命，很有成就感。

在深圳，虽然扛着原生态农作物的农民不多，但扛着奇怪笨重行李的人也不在少数。城市里的移民，人无时无刻不在流动，深圳的公交车承载了大部分人的流动和搬迁。扛着油漆桶和切割机的装修队，穿着拖鞋的工人，仿佛在举办一场装修工具的展览。扎着大花的被子，各种盒子，里面有衣架的塑料大桶，显然都是小动作。上下车的关键时刻，这些乘客恨不得多生几个手。指挥主动而迅速地充当了他们的手脚。他们一上车，就帮忙抬上去，下车，再抬下来。年轻的装饰工在一个陌生女孩的帮助下，感到有些不自然的羞愧。没有举报，只好亮出行动，上车，赶紧收拾行李，少占点地。

深圳的公交售票员并没有表现出对体力劳动者的歧视，相反，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同情。不要觉得他们的行李占地方，不要觉得他们的身体脏。这才是国际大都市应该有的样子。至少在公共场合，人们是平等的。在一些城市，一些票贩子歧视某些人群，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在某些情况下，只有两种人，服务的人和被服务的人。

抱着孩子的人，腿脚不便的老人，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这些行动不便的人，在深圳公交车上被“区别对待”的概率很大。列车员总会在第一时间帮他们找好座位，安顿好他们。售票员经常叫年轻人上来，把他们的座位让给这些人。有时候一个老人上车，就有三四个年轻人起身让座。人少的时候，列车员会坐着休息。一旦上来的人多了，她就会主动给乘客让座，好像有条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