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晚年

时间：2022-07-02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失去的记忆

父亲去世后，80岁的母亲一个人在老家生活，无意离开和父亲一起生活了30多年的老地方。

但是从孩子们的角度来看，让一个八十多岁的母亲独自生活不是一个选项。我妈妈的身体很好。她虽然矮，但腰不弯，稍微动一下脸就红了。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老女人。她可以不戴眼镜看报；虽然少了一两颗臼齿，但没有一颗假牙是装上去的。虽然她身体很好，但在父亲去世前的两三年，她的记忆衰退得很厉害，她会不停地重复同样的事情。

我妈住我家的时候，一天会在我书房出现几次。每当楼道里传来拖鞋特有的声音，我就知道妈妈来了。她会说“借过，借过”，然后走进我的书房。虽然她早就想好了要对我说什么，但总是从她说过无数遍的话题开始：老家某人的女儿要结婚了，要送一份礼物；谁说了什么，希望你知道，等等。

当她不止一次出现在书房的时候，我妈会开始相信她是为了这些事情来找我的，但是看得出来她有点心虚，语气有点犹豫：“没错……”这时候我会先说她想说的话，于是她会像小女孩一样露出“她已经说过了”的羞涩表情。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转身离开房间走到走廊，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穿上木屐，走进院子。很快你就会听到她和别人聊天时从院子里传来的爽朗的笑声。但是一两个小时后，她会再次出现在我的书房，为了对我说同样的话。

失去的爱

春天的时候，我们商量了一个方案，所有的至亲都陪我妈去一些比较远的地方赏樱，算是庆祝我妈八十大寿的小小旅行。先在川奈度假酒店住一晚，然后绕到夏添，在新开的酒店住一晚，然后回老家所在的村子，一起祭拜父亲的坟墓。

这个计划我一直没跟我妈说，因为只要我让我妈知道，她每天从早到晚都会提，把我身边的人都烦死了。即便如此，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4月初，她知道要和大家一起去伊豆赏樱花。出发前几天，她每天早晚都会给我家打电话。我妈好像很在意我们的行程有没有包括回老家的行程，所以不管是谁接的电话，一定会路过我老家。她听到会说“哦，那太好了”，然后立马就忘得一干二净。

出发那天，我妈每走几步就停下来，说有人不见了，让大家胆战心惊。当她的孙子说她几句话时，她会感到很尴尬，然后发出会心的笑声。上了开往伊藤的电车后，我正忙着担心别人的妈妈突然安静下来，坐在座位上，手放在腿上，看着窗外。她全神贯注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就像一个独自乘电车旅行的老太太，无人陪伴。

我们在晚餐前到达川内酒店。饭后，大家都回房间休息了。我和我哥去了我妈的房间，一进去就看到她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安静的坐着，就像她白天坐电车一样。

“明天有什么计划？你要去哪里玩？”不知道多少次了。我还是耐心的给我妈解释了行程，说我要去给我爸扫墓，但是山路比较陡，我怕我妈上不去。

我妈听完我说的话，身体前倾，像是在整理床单的褶皱。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我就不去扫墓了，因为那边的山路很滑。我想，“以后我就可以免除对你父亲的责任了。我这辈子做了很多。”她抬头盯着房间里的一个点，突然说：“下雪的时候我出去接他，路上都结冰了。"然后，我妈又用同样的语气说："我以前每天都要准备盒饭，我很头疼配什么菜。“我和哥哥静静地听着。这个时候，我们只能保持沉默。我妈接着说：“我们得擦鞋。擦亮我们的靴子需要很大的努力。"

弟弟注意到了母亲的净回忆和父亲生活中艰辛的一面，于是试图引出其他愉快的话题：“我们一起去过游园会，是吗？”

“还有，军医家属会聚一聚，大家都玩得开心。”

“也许有。”

“你中了彩票二等奖！”

“不，我不知道有这种事。”母亲用力摇头，大概她真的没有印象。

我哥努力回忆一些能让我妈开心的旧片段，不停的找我妈求证，我妈几乎不记得了。没过多久，我妈觉得不耐烦又不好意思，就自言自语道：“哎呀，你也该睡觉了”，马上就躺下了。

我和弟弟借此机会退出了妈妈的房间。我们一边走，哥哥一边用略显激动的语气说：“我妈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和我爸一起生活的快乐部分，只记得不快乐的部分。人老了大概也会这样。”

母亲失去了所有快乐的记忆。同样，不愉快的记忆也消失了。她失去了父爱，也失去了对父亲的爱；她父亲对她的颐指气使消失了，她对父亲的冷漠也消失了。在这方面，父亲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