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 让我与家乡讲和
时间:2022-07-02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如果把我们局限在出生的院子里,巷子里,村子里,也许这个故乡是我们熟悉的。但是再抽象一点,关于它的文化,关于它的历史,关于它背后更大的人群,我们熟人之外的社会人群是什么?
当你思考这些问题时,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这时,我突然开始走了起来。我现在经常说,在“驴友”这个词出现之前,我大概是那个时代中国最早的驴友了。那个时候,我开始在家乡的土地上行走。我们的地方太大了。我出生的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有多大?8万多平方公里。我们县城往往几万平方公里。走路不容易。
如今,有一个词叫“集体记忆”,正在慢慢消失。以前是口口相传,但在我开始行走的年代,这些传说的湮灭才刚刚开始,所以我的行走正当其时。我就是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当时突然开始写,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用今天的话来说有点“高大上”。
有一次走了好多天回去,我从身上拿出一个烟盒。一个朋友刚好看到,问我:“你拿一堆烟盒干什么?”我说我抽烟。他说:“问题是,你抽完不就扔了吗?”我说这次不一样,我在上面写了东西。我记得这句话,是我爬到山顶后写在烟盒上的。我说我坐在山顶上,我把头埋在两膝之间,感觉风像时间的水一样流过我的脊柱。河流咆哮,道路转向,我说我现在想一个人呆着。任群山的波涛将我淹没,让大地再向我靠近。我正坐在最高峰上。我坐在海拔3000多米的雪山上。这些句子不是为了写诗而像发牢骚、牙疼那样写出来的,而是坐在这样的山顶上写出来的。
我还写了,今天,我经过了另一个村子,这是我经过的第十二个村子。接下来,我会经过一百多个村庄,这些种满玉米、小麦、苹果树和梨树、放牧牛羊的村庄,都和我出生的村庄一模一样。有一个水磨和一个小学礼堂。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小学的钟声叮当作响,这一切都和我出生的村庄一模一样。所以,这些村子就是我的家乡,我也不再把那个小村子当成我的家乡。我把青藏高原最壮美最美丽的地方当成我的故乡。直到现在,每年我都有三分之一以上的时间在这一带行走,和这一片雪域,和这里的山峰,和这里的河流。更重要的是,和这里的老百姓在一起,和这里发生过的历史和现在的生活在一起。故乡是我们到达世界深处的一条路,一个起点。
所以我开始写我的家乡,诗歌和电影剧本,直到三十岁。三十岁之后,我写完了最后一首诗,叫《三十周岁时漫游若尔盖大草原》。我说现在我看到一个诗人诞生了,他正从草原中央向我走来。事实上,我写的是我自己。我把自己写得很伟大。他戴着太阳的紫金冠,风是他众多的妃子。他有着河流般的腰和小山般的胸。我觉得今天,我背负着千年积雪,眼睛睁得极大,但我说,从今以后我不会轻易说话。找到了和家乡的这种关系,感觉特别好,然后就开始说要沉下心来思考。所以从1989年开始,我就不写了。
到了1994年5月,我在家乡一个叫马尔康的小镇。高原的春天刚刚开始,我的窗外只是一片白桦林。一天,那些白桦树突然开始发芽。啧啧,我觉得这个萌好像在暗示:你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做,今天该做点什么吗?我突然打开窗下的电脑,想了一下,写了一行字。我写的是“冬天下雪,画眉出来”,这是《尘埃落定》的第一行。我的小说逐渐达到高潮,然后逐渐没落,最后随着主人公的去世戛然而止。我感觉通过这本书,我似乎和我的家乡达成了某种和解。我原谅家乡的各种无礼,感觉也在慢慢改善。
我觉得我的家乡永远比我们自己的伟大,我的家乡永远沉默。她可能也觉得这个人那么叛逆,想逃离家乡,但是今天他拿着这样一本书向我道歉。我相信我的家乡已经完全接纳了我。现在,我的家乡可能还会发生一些让我感到陌生、惊讶和不可理解的事情。我也在用我的笔写字。众所周知,这是一个高度自我意识的时代。同一个国家不同民族、不同人群之间,应该如何相互尊重,友好相处?我觉得我有责任讨论这样的问题。
今天我的家乡还发生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人们对它的浪漫理解。罗马化就是说另一个地方的东西特别美,特别漂亮,一个人想按照自己想要的关于青藏高原的想象去塑造,去要求。但会给这个社会带来什么变化,我又该在什么层面上重新把握这个故乡?也许我们乡愁中的“愁”又出现了。既然上帝把我们变成了会思考的人,尤其是我变成了一个愿意不断用自己的实践、行走、写作来证明自己和家乡关系的人,那么我相信这种新的乡愁也是一种宿命。那我就接受它,拥抱它,带着这样的乡愁,再一次书写和表达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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