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告别
时间:2022-07-02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我很小的时候就参加过爷爷奶奶的葬礼。他们大约在同一年离开,但和你想象的浪漫故事不一样,他们在我父亲出生后就离婚了。他们是当时乃至现在为数不多的因为感觉不到爱而真正分开的夫妻之一。
那年年初爷爷去世了。被拖去参加葬礼的时候,是冬天,我穿着羽绒服还很冷。刚过完年没几天,烟花和酒肉的味道还没散去,爷爷就受不了了。那时,我的祖父第一次成为一名外科医生。文革结束后,因为俄语很好,他当了一名俄语老师,这两份工作他干了一辈子。他是一个不通人情、偏执的人,无论家人、同事还是学生,都很少看到他笑。但后来我翻到一张他抱着我当婴儿笑的照片。我父亲说,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孙女。原来老人总是要保持尊严的。
葬礼非常盛大。很多爷爷的学生,同事,老病人都来了。他们看起来很悲伤。我不知道如何描述这些悲伤。我分不清真感情和假感情,但至少他们都流了很多眼泪,有的哭得睁不开眼睛。葬礼开始,父亲作为唯一继承祖父衣钵的儿子致悼词。父亲几次哽咽,最后倒在地上。前排的人冲上前抱住他,一起哭得更厉害了。
我奉命站在家庭一栏。父亲告诉我要低着头,不要说话,不要笑。和我站在一起的是我嫂子的儿子。小姑在她爸爸家是个了不起的人。她和她祖父一样聪明。她被复旦大学录取学习法律。在我出生之前,她移民到旧金山成为一名律师。在我们这个内陆西南小城,大家都羡慕她。小姑几年才回来一次,这次没见爷爷最后一面,哭得死去活来。她似乎一直在断断续续地重复,“我不该去美国,我不该去美国。”我的小弟弟只比我大一岁,我们不太能理解这种悲伤的葬礼。因为家属离尸体很近,我们偷偷走上前,看了看躺在里面的爷爷,然后异口同声地看着对方。我皱起了眉头。在我模糊的记忆中,我的小弟弟似乎在说:“他看起来不太高兴。”葬礼结束后,爷爷的遗体在众人的注视下被推开。我看着烟从烟囱里冒出来。好像是从我爷爷嘴里说出来的,就像之前无数次他不开心的时候一样。
当时觉得这些人的眼泪一定淹没了爷爷的灵魂,他可能在里面喘不过气来。
奶奶在仲夏去世了。记得当时穿的是棉丝裙。奶奶是乡下人,不识字,这大概是她和爷爷走不下去的原因。据我父亲说,我奶奶在农村妇女中是出类拔萃的。她非常自信和坚强。离开爷爷后,奶奶在乡下找了另一户人家,从此一直住在乡下。
我们一家人坐车一路颠簸到奶奶家。现在想起父亲一定很难过,毕竟几个月就失去了父母。我本来又要假装悲伤了,但是奶奶的葬礼就是葬礼。
奶奶的第二任丈夫年纪不小了,但依然精力充沛。他说家里在准备酒席,让我和爸爸在饭桌上等着。很多人陆陆续续来了,家里人热情的招呼,客人一点也不难过。当客人差不多到了,葬礼就开始了。四个年轻人走在抬着他们祖母的棺材的队伍的最前面,棺材上绑着红布。他们没有特意穿白色或黑色的衣服。我带着家人和客人走在后面,我和一些小朋友拿着纸钱跑来跑去,手舞足蹈,好像抓到了一个又一个星星,没人管我们是不是在笑。唢呐正在演奏一首喜庆的歌曲。感觉像是婚礼而不是葬礼。
到了——的一个大坑,埋葬的地方,奶奶的老公从胸口拿出一个红布包,把塞好的硬币倒出来,在坑上盖了一层,然后在场的小朋友都跳下来捡硬币。我看着我的父亲。城市的教养让我觉得他肯定有所顾忌,但他点头的时候,我抓住裙子,尽可能优雅地跳了下去。我很开心。我捡了五块多,当时可以买十个冰淇淋。成年人从上面看着我们嘲笑小钱执念。然后奶奶的棺材埋了,大家都来捡了一把土。回家后,院子里摆了几次大酒席。大家边吃边聊,其乐融融。不时有人感叹:“哦,多好的老人啊。”父亲好像不再那么难过了。他接受了“葬礼”的概念。奶奶的丈夫说,乡下人觉得还是让她死了以后开开心心的走比较好,这也是奶奶最后的要求。
奶奶一定很开心。我们的笑声保护她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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