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习惯孤独

时间：2022-07-01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一个

我坐了机场到株洲的末班车。到了株洲，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我乘出租车直接回家了。

回到家，我怀疑我妈睡着了，直接掏出钥匙在——2005开门。去广州工作前，我妈特意嘱咐我带上家里的钥匙。她说人在外面飘，有家里钥匙，我心里很有安全感。

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我推开门。但是，我的一只手卡在了脱鞋的动作中。

房间没开灯，电视已经没节目了。只有沉默的雪花点在屏幕上闪烁，灰色和白色，反映了对面沙发上睡着的母亲3354。她蜷缩在沙发上，一只拖鞋掉在脚上，一只半挂在脚上。

我对着发酸的鼻子重重吸了一口气，她醒了，转过身来。看到我意外的出现，她半惊半喜的对我说，她回来了，没打招呼。然后她慌慌张张的拉起拖鞋，走过来把我手里的东西捡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印：“人老了，糊涂了，看电视都能睡着流口水。”

有些问题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就在我上飞机之前，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在电话那头开心地告诉我，她今天刚去泡了个温泉，晚上准备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显然，她没有去温泉。是她没去，还是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我脑子里还有很多疑问。

2

从小到大，无论发生什么，妈妈总是乐观充实的生活。即使父亲死于肝癌，我也从未见过她难过的样子。

安排好父亲的葬礼后，我不顾母亲的劝阻，带她去广州住了一段时间。当时我和肖勇恋爱一年多，我们在天河区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在我离开之前，我想带走我父亲的遗像。我知道他们两个过了一辈子，父亲突然离开了。她一定不习惯。把父亲的遗像带在身边，至少可以让她在想他的时候看一眼。

我在肖勇工作很忙。作为一名媒体工作者，我经常回家很晚。在肖勇加班是很平常的事。我怕我妈烦，特意装了有线电视，逼着她跟小区的老太太打麻将，500块钱。

一天下午，我面试的时候扭伤了脚踝，向主任请假回家。还没走到小区的小花园，就听到一堆老太太七嘴八舌地打麻将，夹杂着欢声笑语。我想，妈妈现在已经找到组织了！但当我走近，转过头去看小花园的时候，妈妈正独自坐在角落里的一排椅子上，盯着几朵芙蓉花发呆。离她三四十米的地方，打麻将的老人在用粤语谈笑风生。

我走到母亲面前，拍拍她的肩膀，这时我才发现她怀里抱着父亲的遗像。我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但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起初，肖勇对客厅里的画像只字未提，但一个半月后的一天，他似乎鼓足了勇气。碎玻璃指着摆放爸爸遗像的古董架子的位置说：“小娟，你看你是不是应该在这里放一盆绿萝？”我狠狠地剜了他一下，震碎的玻璃也放大了他的声音说：“不！”声音被放大了，这样我妈妈就能听到。

不知道最后是不是促使我妈离开了广州。总之，一个星期后，我妈就回株洲了。她走之前给了我两千块钱，我给她的五百块钱在里面，原封不动。

妈妈再也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但是，从广州回来后，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她打来电话，要么和朋友去附近爬山，要么去朋友家吃饭，说要和区里的老模队去大连演出。她说她对水如鱼得水。她在广州跟我是陌生人，在她老家就不一样了。这里有陪伴她大半辈子的亲朋好友。每次听到电话那头她幸福的样子，我的心就豁然开朗。她说她现在想敞开心扉。她应该吃吃喝喝，把之前欠的日子补回来。我举手表示同意。恐怕她很孤独。我怕她觉得这辈子有遗憾，觉得人生很充实。

别人都担心老人空巢在家没事干，只有我一个人非要打电话回去，约束她：“玩着玩着，身体最重要！”

三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我最爱吃的牛肉粉已经买好放在桌子上了。

“吃饭！”她帮我打包的。“时间太紧，没法给你带东西。”她包了一袋汤粉和一袋豆丝，都是我最喜欢的土特产，把行李箱塞得满满的。

出门时，她说：“我不送你去车站了。我今天很忙，我已经邀请了我的老朋友去跳舞。”

拖着行李箱下楼，我回头看了看楼上的窗户，妈妈正站在那里看着我。

九点，我妈从小区出来。隔着几十米和人群，我偷偷跟着她。不，我没有。我改变了我的时间表。我只想知道她一天是怎么过的。

十点钟，她去了市场，花了半个小时在市场里转悠，最后买了一把青菜。出了市场，她径直去了帝江公园。早晨的江边，风猎猎的时候，妈妈坐在江边的木凳上，看着老年舞团跳舞，和她一起吃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