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在病床上的人

时间：2022-06-28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2016年7月，我被分配到我院最忙的ICU，入职培训的第一个操作就是如何捆绑送进ICU的3354名患者。基本上，他们必须被绑起来，这在医学上被称为“保护性约束”。

绑人的步骤是：首先，在患者的手腕和脚踝两侧小心翼翼地裹上一层棉垫，再用绿色的约束带缠绕几圈，将约束带的另一端穿过靠近床边的防护扶手。调整好距离后，一气呵成的收紧打结。

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操作起来却很精致。很难单独掌握约束带的松紧度。送进ICU的病人往往处于谵妄状态，被捆绑松散，病人的手脚很容易挣脱。当他们神志不清时，可能会拔掉插在自己身上的各种医疗管道；太紧了，我怕我会勒死病人的四肢。

一个周五的晚上，几个夜班下来，身体明显不堪重负。头重脚轻，我在下班的人群中逆行，到了科室，换上严格消毒的工作服，打起精神，推开重重的隔离门，去病房接班。

“今晚你会感到内疚。这个病人一直很不安。他在床上挣扎了一整天，推了异丙酚(镇静剂)才停下来。你得小心。”同事开始和我交接3床病人：男，36岁，突发急性胰腺炎入院。现在情况好转，过两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腹腔内插入引流管，保留胃管和尿管；肠胃功能没有恢复，禁食饮酒的医嘱也没有停止。

护理记录上还写着：全身多处擦伤和旧伤。同事告诉我，这个病人是个混混，经常惹事打架。他有这些伤并不奇怪。

按照规定，交接病人时，你得松开约束带，检查并记录他全身的皮肤情况和管道情况。这个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需要两个护士交接的配合。

走到病床前，我轻声安慰这个目测体重180斤的病人：“大哥，我们要交班了。现在我们得给你松绑，检查一下皮肤状况。可以合作吗？”

显然，——号病人对我友好的笑容视而不见，开始破口大骂：“快把我解开！我要回家！”

我和同事都处于“一级战备”状态，站在病床两侧。我的同事先是小心翼翼地解开绑在右侧护栏上的手腕和脚踝绑带，然后迅速将两条绑带递到我手上，吃力地托起患者的半个身体，并示意我检查皮肤损伤。

我右手抓住他手腕上的带子，把他挣扎的手按在床上；抓住脚踝绑带的左手，同时用力控制他即将抬起的右腿。床边挂着一个引流袋，他拼命去抓，我只好抬起左腿，迅速把引流袋推到床尾。仅仅一分钟，我就汗流浃背了。

虽然我们摆出一副左右开弓的架势，手脚并用，最后还是被他破解了。在我弯腰查看他骶尾部皮肤缝隙的同时，大哥迅速抬起右腿，双脚对着我的腹部踢去。我疼得眼前一黑，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弯腰喘口气，内脏好像混在一起了。

查房的边上几个医生过来增援，然后把他克制住了。

在接下来的治疗中，每天三次擦洗身体和交班时需要解开约束带。在几次实战中，这位大哥的步法越来越精，命中率也是节节攀升，让我苦不堪言。不管我绑的多复杂多复杂，他总是有耐心反手解开束缚带，然后还要拉身上的各种管道，下床回家。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想家的人。无奈之下，我只好把约束带挂在床下的铁钩子上绑了起来，这才让他放弃了解开绳子的打算。

即使是这样一个脾气暴躁的大哥有时也很聪明。

下午4点是探访时间

我在想他是不是折磨得我产生了幻觉。同事告诉我，“今天早上3床的家属打电话来询问病人的情况，说今天去看望他。”

“探亲有什么不寻常的？”我不解地问。

“什么呀，你以为他这几天为什么一直在病床上制造噪音？他想回家把儿子找回来！”

在同事的描述中，我逐渐理清了来龙去脉：三床大哥早年找了个媳妇，没想到老婆生完孩子一年后就跟人跑了。我以为，有了儿子后，他会和别人分享生活，结果还是以不健康的方式谋生。他妈心疼孙子没有妈妈的生活，恨儿子不争气。听说他儿子从农村赶过来带孙子回老家抚养。

4点05分，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领着一个小男孩来到3号床。

床大哥眼睛瞬间一亮：“强娃，过来给老头(爸爸)看看这几天有没有听婆婆的话？”

“你也知道你的儿子！天天不务正业，到处跟人喝酒。这次，我在医院。你舒服吗？”老太太生气地盯着他。

“我也不想喝，但是现在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的。不喝不行。”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