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沉默

时间：2022-06-28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我十三岁的时候，打架被学校开除了。

班主任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带我回去反思几天。我爸真的带我回去了。

第二天，我爸带我去工地搬砖。他说，搬一天，算一天工资。

我父亲是一名瓦工。在我的记忆中，他每天晚上回来都浑身是水泥，所以我对水泥的味道有一种天然的厌恶。不过，听说我有钱，就答应了。

我爸爸在县城工作。我坐在我爸摩托车的后座上，提着一个灰桶，手里拿着铲子和锤子。六月的早晨特别凉爽。

我爸爸带我去了一个早餐摊。门口停着摩托车，全是我爸这样的人。我爸买了两碗米粥，四个白馍，两根油条。粥很平淡，油条都枯萎了。吃了几口，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就慢慢啃着白包子。两个老师过来跟我爸打招呼，笑着跟我说：“这比学校的煎饼好吃！”

我爸看我碗里的粥一点没动，就把面前的咸菜推到我面前。他一口吞下碗里的粥，说：“多吃点。早上不努力。”最后我只吃了一个包子。

我们到达了建筑工地，这是城镇边缘的一个地区。我以为可以在搬砖的中途去镇上的商场逛逛。没想到车越走越远，一路上就越荒凉。除了路两边的杂草，只有摩托车后面扬起的尘土，连个小店都没有。我口袋里揣着出门时妈妈偷偷给我的两块钱。我越抓它，它就变得越紧，我想把它扔掉。

工地很空旷，地上全是货车压出来的轮胎印，一个接一个，像鬼画符。我爸领着我去了砖堆，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罕见的白砖。村里盖的房子都是红砖，砖面凹凸不平，白砖却光秃秃的。咬一口就浓了很多。

我爸说：“搬砖一毛钱。你可以算算一天要搬多少。”我心里想，一天动一千张嘴就是一百块钱。一百块钱，能买多少包辣条！

心里高兴，一口气就搬了五块砖。当我起来的时候，我没有动它们。我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差点摔倒在地。楼上有人喊：“小伙计，一口吃不胖！”周围的人一阵大笑。我没看到我爸是否在笑。他离得很远。我准备把砖头搬到他那里，至少有50米远。我拿了一块砖，把另外四块举起来了，还是有点难度。楼上的人也没再看我，我转身偷偷又吃了一口，动起来就轻松多了。

第一回合，我去我爸那放下砖头，转身跑回来。楼上又爆发出一阵笑声。

搬到20多块砖的时候，完全搬不动了，胳膊发软，肚子咕咕叫，想起今天早上饭桌上的两个白包子，忍不住咽了几口水。只觉得后背冒汗，全身轻飘飘的。

我蹲在砖堆旁边，埋着头不看我爸，怕引起他的注意。楼上的舅舅看到了，也不起哄了。他对我大喊大叫，让我坐在阴凉处。

我找了一棵樟树，靠着树干坐了下来，微风吹着我的脸，让我凉快了很多。我眯着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被我爸吵醒了。他站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不知道他是买的还是早上从家里带来的。我想问他这附近哪里有小店，但我忍住了。

我接过水，喝了，然后咳嗽。我爸没说话，给了我水然后转身回去了。我觉得他是故意沉默。他平时是个健谈的人，总吹嘘自己在我这个年纪能背多根吸管。我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我不想动。想着今天少动，少赚，明天再补，我改变了方向，继续躺在樟树上。

中午吃盒饭，一群人围着我，你一言我一语。说完我就笑了，米粒喷得到处都是。为了掩饰早上的尴尬，我一个人在离他们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吃饭。第一次吃盒饭，没想到这么好吃。最后，我一口都没吃。我爸问我吃饱了吗，我使劲点头。

那天下午，我搬了200多块砖，楼上的叔叔取笑我。没人搭理我，但我觉得不习惯。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没说话。我爸问了我几句，我就嗯嗯。直到晚上我爸给我发工资，我才缓过来。我爸问我明天去不去，我说：“去吧！”

第二天早上，我爸把我叫醒。我还是坐在他的车后座，提着一个灰桶，和他一起去了我昨天去过的早餐摊。同样的两碗粥，四个馒头，两根油条，一人一半，我都吃完了，我爸满意地点点头。

搬到大中午的时候，又饿了，肚子咕咕叫，也没数过搬了几张嘴。趁我爸不注意，我又溜到樟树下了。那天早上，风很大，但太阳比前一天强多了。工地外的沙子闪着耀眼的光。我在树荫下坐了半个小时，但还是汗流浃背。

我爸这次没来叫我。午饭时，我凑过去，拿了一个和昨天一样的饭盒。第一口下去，有些人咽不下去。——油水少的可怜。我问我爸今天的盒饭和昨天的一样吗？他点头称是。我对他的肯定感到惊讶。看了别人的菜，和昨天的没什么区别。我吃了几口，然后偷偷倒了出来。爸爸还是问我吃饱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