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羽毛还轻的优雅

时间：2022-06-28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彼得是一名记者。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天晚上他正拿着第五杯香槟，激动地向我介绍自己：“我告诉你，我不是那种想钻进贫民窟报道苦难的记者。报苦有什么用？”他向我举起香槟酒杯。“让那些自由的理想主义者走吧。我会留在北京，喝这些大使送的香槟。他们的信息一定比贫民窟的老男人多！”之后，他笑了，并为自己愤世嫉俗的新闻理念而自豪。

我就是彼得说的那种理想主义者。我的新闻理想是调查，就是为弱势群体讨回公道。所以第一次见到彼得，我觉得他很腐败，是记者中的败类。

虽然我知道彼得是个“政治不正确”的记者，但我还是经常去他家吃饭。他有一个漂亮的瑞士妻子，适合我口味的食物和愉快的宴会。他的好外交官和记者从国外免税带来的所有好食材：意大利帕尔马火腿、法国新鲜奶酪、挪威三文鱼，有时还有俄罗斯黑鱼子酱。这是第一盘，下一盘是意大利面，很简单。当然，彼得的晚宴必须有源源不断的红酒和香槟。即使我不能习惯彼得，我也不能拒绝这样的晚餐邀请。我甚至不得不承认，“腐败”真的很好吃。

那时，彼得收藏了大量的中国当代艺术。他的家就像一个画廊，方力钧、张晓刚、曾梵志等人的作品就挂在他的客厅里。但他不是那种总对这些艺术品表示欣赏的人。一次在他家，一位艺术家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的画？”

彼得笑了，拥抱着我说：“请翻译我对他说的话。我从没说过我喜欢他的画。他的画太压抑了，我看到就想喝酒打老婆！”他笑着一遍又一遍的跟我说：“别忽悠我了，跟他说实话！我买了他的画，因为它将来会很值钱！我一点也不喜欢他的画！哈哈！”

我当时似乎更恨彼得的是，这个混蛋不仅没有良心，而且还如此贪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那颗赤裸裸的功利心还是挺吸引人的，至少和他在一起没有无聊的时刻。

一年夏天，当菲律宾的火山爆发时，彼得受一家欧洲广播电台的委托去做一次现场报道。与此同时，该电台在德国为菲律宾灾区募捐。一天早上，我接到他的电话，说：“请你下午三点至五点来我家，帮我一个忙。”

我去了，发现那天不止我一个人。彼得认为他所有值得信赖的朋友都在那里，每个人都站在厨房里。

彼得的香槟还在手上，指挥着大家。他身边有一台电台记者常用的录音机，他的电话已经搬到厨房，每个厨房都烧着一大锅开水，咕嘟咕嘟地冒泡。

“当电话铃响后，你开始尖叫。不要太大声，就是有点害怕，像锅里的开水要溅到你身上一样尖叫。”他命令道。然后他给了我们每人一个壶和壶盖。“偶尔可以搞点大动静！”他喝了一小口香槟。“这太令人兴奋了！你们是菲律宾的受害者，请不要说中文！”四点钟，彼得的手机响了。那是一家德国电台。在他的指挥下，我跺着脚，低声哭泣，想象着火山灾区难民的各种情况和声音。彼得对着麦克风大声说道：

“是的，迪特，火山还在喷发，我被一群难民包围着。他们有的失去了孩子的父母，有的与父母分离。太惨了……”

20分钟后，彼得对菲律宾火山的现场报道在他的厨房里圆满结束。我们所有参与报道的人都吃了帕尔马火腿、芦笋沙拉和意大利面。那天，我觉得彼得根本不是记者，而是一个玩世不恭的混蛋。但他真的是我认识的最有趣的混蛋。

挂断电话后，彼得把一堆龙虾扔进开水，说是给我们这些“菲律宾受害者”吃的。晚上十一点，就在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彼得接到了德国广播电台的电话，祝贺他现场采访成功。观众很受感动，他们得到了一百万德国马克的捐款。当我离开时，彼得拍着我的肩膀说：“看，做好事很容易。不用你自讨苦吃！”

彼得在离开中国后不久中风了。他失去了语言能力，不能说话，走路一瘸一拐。在彼得家吃过饭的人都想帮忙。他们想尽办法找针灸师，介绍中医。彼得也顺从地飞到北京治疗了几次，但每次都没有进展，但大家都鼓励他坚持治疗。彼得的妻子告诉我们，因为彼得不能工作，他们现在靠卖画为生。当然，他们的投资回报是可观的，所以他们在生活上没有任何困难。在日内瓦，他们在湖边有一套大公寓。彼得每天早上去散步，在湖边喝一杯咖啡，买一份报纸，然后回家自己做午饭。他和他的妻子经常在晚上出去吃饭。他还是很有活力的，他很怕自己变胖。

六七年后，彼得要求妻子协议自杀。他的妻子和女儿强烈反对。彼得中风后的生活比一般人的退休生活更舒适。他没有理由结束自己的生命。彼得的朋友们也开始了大阻挠，轮流到日内瓦劝他不要自杀。那些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