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而死
时间:2022-06-22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有几年,以前的同学或工友来北京出差、旅游,我工作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成了他们必去的地方,好像也成了旅游景点。参观过我的工作环境,尤其是看过传说中的直播间后,他们总会说:“原来,你真的是在央视当播音员,而不是修车。”
我忍不住笑了。我在老家做了10年的汽修,汽修是我的生存技能。在他们眼里,就算离开车库,也要靠这一技之长养活自己。而且在他们的意识里,没有背景,没有耀眼的学历,他们是不可能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工作的,尤其是当播音员。
他们和我是同学,知道我的出发点:父母去世早,中学没毕业就开始修车,和他们一样在戈壁滩上度过了青春。甚至在我工作的汽修厂电台,我也没能成为一名播音员。怎么离开家乡3年多,去了央视工作?所以每次他们问起这个话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我只是运气好。”
我只知道生活中有那么多好运气。
是的,我是从低水平开始的。初三不到一学期就退学了,至今没有中学毕业证。在家乡,我只能做最辛苦的工作。电台的播音员不仅普遍家境殷实,而且都是相关领域的专业人士,与我无关。
幸运的是,在家乡修车的10年间,我遇到了收音机和书。他们为我打开了通往外界的窗口,也支持我脱下油腻的工作服,走出这片我流过汗流过泪的土地。
圆梦之路坎坷,刚来北京没几天就感觉到很多不适。一是住宿问题,一个老乡帮忙联系了学校负责宿舍管理的老师。那时候,我是幸运的。正好是暑假,宿舍有很多空余的床位,我就顺利的住进了学校。马宗武
那个宿舍有四个学生。虽然他们放假了,但没有一个人回家。他们整天在宿舍打牌聊天。他们极其自由自在。但是一个像我这样的局外人突然闯进来,打破了他们的平衡。他们不习惯,就玩了一晚上,喝了一晚上,想用这种方式摆脱我。
然后有一天晚上,我实在受不了他们的吵闹,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安静,就在操场呆了一晚上。我26岁的时候,他们都比我小,都是富家子弟。在他们看来,我这个可怜的大龄青年,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以前我可能会跟他们吵,但那时候我的钱很有限,住不起外面的招待所,只能住得起这种低成本的学校宿舍。所以,我必须让他们接受我。
所以从那天开始,起床后,我就主动收拾宿舍,打开水。午饭的时候,如果他们还没起床,我就帮他们做好吃的。晚上他们玩他们的,我睡我的,所以他们睡得很安稳。过了几天,我们认识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再这样对我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插曲。生活逐渐让我看到了它残酷的一面。从新疆出来,身上只有三万多块钱。交了学费和一些生活费后,我的钱越来越少。业余时间为了赚钱贴补生活,会做一些配音和解说工作。
一个冬天的晚上,央视一个节目让我去试镜,要求我晚上8点前到。七点半,我到了录音室。当时我口袋里只有10块钱,上一期节目的配音费用还有一周左右。
我想,如果今晚试镜成功,我就去求节目组的老师,看看能不能预支100块钱,让我熬过这一周。
没想到那天录音并不顺利,在机房一直到晚上11点才轮到我。完成这部5分钟的电影花了我将近半个小时。早君庙机房到传媒大学的末班车是晚上12点。如果你在12点前告诉我是否通过,即使你不提前付钱给我,我也能赶上末班车。10块钱足够我回学校了。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焦急的等待着结果。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告诉我没通过,已经半夜一点半了。摸着口袋里孤零零的10元钱,我嗫嚅着,恳求节目组的老师让我在门口的沙发上过夜,因为我实在没钱打车回学校。年轻老师看了看我,勉强答应了,叫我天一亮就走。
那天晚上,失落和怀疑让我无法入睡。
播音一直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为了它,我离开了家乡,千里迢迢来到北京求学。但是,我连一个节目组的配音要求都达不到。我以后还能靠这种生活吗?
那个冬天的夜晚,我蜷缩在录音室的沙发上,孤独寂寞,直到天色渐亮。
多年以后,每当我路过北京早君庙的机房,总会想起那一幕。我真的很想去找那个在黑夜里悲伤疲惫的年轻人,和他坐在一起,告诉他这点小挫折不算什么。谁的熟练技能不是从失败中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从错误中总结经验,千锤百炼,你一定会变得更加世故和成熟。没关系。坚持下去,总会有明媚的阳光。
也就是26岁那年,我通过成人高考,先后进入中华女子大学和中国传媒大学。
这些年,每当我失去斗志的时候,我都会回到我在女子学院读书时住的地下室。
北京北四环小营世纪村小区。
我曾住在这个听上去很气派的小区一个由防空洞改装而成的地下出租屋里。顺着楼梯往下走,楼梯很狭窄,下面却别有洞天。
第一次进去,那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走廊深深地震撼了我——恐怖片也不过如此吧。走廊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木门,木门上头便是一个巴掌大的排气口,每个门上边都有一个号码。走廊尽头的那间房,就是当时我和同学一起租住的地方。房间很小,大概只能放下3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子。唯一让我觉得给房间增加了几分色彩的,是桌子角落里堆得高高的一摞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