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审美

时间：2022-06-21 来源：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奶奶说：“人在找合适的衣服，衣服也在找合适的人。我找到了。人满足了，衣服满足了，人好看了，衣服也好看了。”“把一块布变成一件好衣服需要一点努力，就像把一个人变成一个好人需要一点努力一样。”“不管做衣服还是做人，脑子里都得有个‘风格’才能做好。”

奶奶做衣服那么细致耐心。从量到剪到缝，她似乎在努力理解布料的感觉。当一块布要变成一件衣服的时候，它一定是兴奋的，充满期待的，也许还有一点担心和恐惧：如果它变得不伦不类，甚至丑陋不堪，它的名誉和尊严就毁了。

在我的记忆里，每次做针线活，奶奶都要先洗手，把自己穿得整整齐齐，尽量坐直。奶奶总是坐在明亮的地方做针线活。她特别喜欢坐在院子里，在高高的天空下做小衣服。奶奶的表情朴实、虔诚、肃穆。

在我的童年，穿新衣服必须在盛大的日子，如春节和生日。旧衣服和打补丁的衣服是我们日常穿的衣服。我们穿打补丁的衣服也不会觉得委屈。一方面，人们过着打补丁的生活。另一方面，当我奶奶给我们的衣服打补丁时，她仔细地搭配每个补丁的颜色和形状，她把打好补丁的衣服做成美丽的艺术品。

除了缝大衣服，奶奶还会绣花。鞋垫、枕套、被套、床单、围裙上都有奶奶绣的各种图案。

奶奶的“艺术灵感”来源于内心和天性。燕子等鸟儿在头顶飞过，它们的样子和姿态一直留在奶奶的心里，奶奶就用针线活救了它们。奶奶经常凝视着天上的云，陷入沉思。她手里的针线不动，布静静等待。突然传来一声鸟鸣或者其他什么声音，我奶奶如梦初醒般把目光从云朵上收回，用细针细线刺绣。很快，天空中的图案出现在她的手中。上了中学的舅舅说我奶奶的手艺是从天上学来的。

那年秋天，我上小学的时候，外婆送了我一双鞋垫和一个枕套。鞋垫上绣着一股泉水，泉边长着一丛水仙花，泉水里游着两条鱼。我说：“奶奶，我的脚泡在水里会冻僵的。”奶奶说：“儿子，泉水冬暖夏凉。冬天，你以为脚下有暖流；夏天，脚下有凉意保护你。走到哪里都有鱼陪着，有鱼的地方就不会渴。”

枕套上绣着月宫。桂花树下，蹲着一只兔子。它在月宫，在云端，看着世界和我。夜晚，它守护着我的梦。奶奶用一根细针线把天上地下的好东西都集齐了，让它们粘在我身上。粘在我身上的，是我奶奶密密麻麻的手印和密密麻麻的心情。

直到今天，我还保留着一双童年时的鞋垫。时间过去了三十年，它们已经破旧不堪，像文物一样脆弱。但泉水依然在荡漾，靠近它，似乎还能听到微弱的水声。两条小鱼还没长大，一直在岁月的深处游来游去。几朵即将绽放的水仙花，还是那样停在奶奶的气息里。

我看着这个我奶奶留下的“文物”。我的手印，试图接近和重叠我奶奶的手印。她冰冷的手从远处伸出，感觉到我手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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