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与善良
时间:2022-06-20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我想从我人生经历中的一个重要事件说起。事情发生在1970年,当时我十三岁,刚上初中。
那是我们不用去上学的一天。好像是星期天。老师突发奇想,把我们都叫到学校。我们去了就没事做了。我们都在操场上玩。在和同学玩耍的时候,我不幸被一块石头击中了眼睛。这完全是一场意外,一场从天而降的灾难,没有人想过它的后果会有多严重。不是很疼。我捂住眼睛,倒在地上。印象中,一个工宣队的师傅走了过来。他急忙看了看情况,说:“得赶紧送我去医院,就被急送医院了。”
进了医院,门诊医生说要做手术,我就进了手术室。手术时间不长。当时吵得医院里“医生护士三合一”。医学权威去打扫厕所,大家都敢拿手术刀。我也搞不清楚是谁在给我做手术。反正几个人一边做一边是嘻嘻哈哈,然后手术就结束了。为了不影响对方,我的眼睛被蒙住了。
过了几天,医生给我的眼睛打开纱布,我听到一个女医生叹了口气说:“不行,我们这里还要再缝两针。”
这是一个被打败的专家,语气中充满了遗憾。然后我又去了手术室。现在看来,这肯定是一起严重的医疗事故,但当时医院一片混乱,根本没有“医疗事故”这个词。没有一个人是诚实的,我妈妈甚至没有问为什么。医生说的总是有道理的。他们说的只能做到。
那时候父母还在干校工作。我眼睛受伤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干校,但是在传播的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小误会,原来是我伤了别人的眼睛。一个“造反派”立马训斥我爸,问怎么回事,是不是阶级报复。于是父亲坐火车到了南京,一脸愁容的赶到了医院。一路上,他都在苦苦思考该怎么办,如何面对别人的父母,如何向别人道歉。知道自己的眼睛被别人弄伤后,父亲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好像那天爸爸走了,因为干校在郊区,急着给妈妈汇报。第二天,我妈来了,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还能做什么呢?她陪了我几天,因为我眼睛被蒙住了,生活不能自理。然后我打开了没受伤的眼睛上的纱布。那时候因为一只眼睛能看见,我已经能自理了,我妈马上就走了,回干校了。接下来,我一个人住在医院里。拆线时,医生测试了我受伤眼睛的视力。很模糊,只能看到手影在动。那时候我还不明白,我一只眼睛瞎了。毕竟我还是个孩子,眼睛还是能看的,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回想这件事,我毫无怨言。虽然对我的人生影响很大,但那时候真的很自然很简单。我们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没有索赔任何钱,甚至没有责怪肇事者。老师说那个同学也不是故意的。当然,这不是故意的。像这样巧妙的碰撞,是不能故意的。
对我来说,那次意外的眼伤只是多米诺倒下的第一张牌,之后的一切,一个接一个,似乎都在劫难逃。虽然从小就不想当作家,但不知不觉中,意外成全了必然。几经波折,我终于成为了一名作家。
最终走上文学之路,我还是觉得很搞笑。我父亲被打成“右派”后,对文学充满恐惧,所以我小的时候,他就教育我不要写作,不要当作家。父亲认为我长大了可以做任何事,为人民服务,但只有一条路是我永远走不了的,那就是写小说3354,不要玩笔。
受家庭影响,我小时候有很多理想。我唯一没想过的是成为一名作家。初中的时候特别喜欢玩半导体收音机。上高中,当工人的时候,特别喜欢拍照。和我同时代的人相比,我显然是那种会搞懂数学和物理的好孩子。3354学习成绩好,听父母的话,不调皮捣蛋,从不和别人打架,从不欺负别人,也总是被别人欺负。高中毕业后,我成了一家工厂的工人,自学了高等数学。后来恢复高考,我最想报医学院。
我当时遇到的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就是我受伤的眼睛过不了体检。这是一个硬杠杆。体检不合格就全白费了。最后我还得选文科,也就是说不管你瞎不瞎,谁都可以学。印象中,一向注重政治审查的那个时候并不重要,家庭背景也不重要,是不是“右派”子弟也无所谓,毕竟“四人帮”已经被粉碎,改革开放也就指日可待了。但是,我真的没打算选文科。我只是愚蠢地想去上大学。当我收到南京大学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时,父亲没有给我一句祝贺的话,只是叹息道:“我无能为力。我得再写一遍。”叶(前中)和他的爷爷(前右)、爸爸(后右)、妈妈(前左)和表弟。
我父亲把写作视为一件可怕的事情,他的观点深深地影响了我。考上大学很开心,但是学文学根本不是初衷。为此我常常觉得找不到北,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学文学的人一定是有才华的。总觉得自己最缺的就是天赋。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坏眼睛会把我逼到这条路上。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眼睛,我想我更有可能成为一名科学家。
;—我的性格很内向,不善于和别人打交道,把我扔在实验室里倒是非常合适。我并不在乎干那些单调、枯燥的工作,而且我的动手能力很强,和周围的人相比,我在这方面明显地要高出一筹。
考上大学后,我一直把写作当成玩,无论是写小说还是发表小说,我都没有决定要当作家,都没有想到会把写作当作自己的职业。我用到“玩”这个字,一点都不夸张。我只是觉得一个人业余写点东西挺有意思,写作是一种能力,人应该具备这种能力,学文的人更是马虎不得。直到研究生毕业,到出版社做了编辑,写的东西开始多了,我才慢慢地走上了文学“不归路”。和文学,我是地地道道的“先结婚,再恋爱”。因为写作,我爱上写作;因为写作,我已经不可能再干别的什么事。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想象,还有什么能比文学更美好,更能让人入迷——离开了文学,我还能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