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火车

时间：2022-06-19 来源：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挂了电话，我立刻就后悔了。

窗外，夕阳失去了最后的光芒，只留下远山黛的隐约轮廓。

火车穿过这个村庄需要一个多小时。那时候应该是天黑了，为什么这么晚给你妈妈打电话告诉她在路口干什么？

火车在黑暗中轰鸣，载着忧心忡忡的乘客向前疾驰。

那天，我从昆明坐火车去一个叫宣威的小镇参加会议。这趟城际列车将经过这个村庄。我家离铁路不远，直线距离只有五六百米。

晚上火车经过家乡的时候，最熟悉的风景和最亲近的人在窗外一闪而过。兴奋和激动转眼间变成了远离的失落，那种感觉难以形容。

10多分钟前，我给我妈打电话，告诉她我要去宣威。妈妈知道我要路过村子，非常高兴。“你去宣威做什么？”它什么时候到达？”我一一回答，有些遗憾：“可惜村里没有车站，要不你可以回家看看。”母亲说，“你做你的事吧，我身体很好，所以别担心。”说完这句话，电话里一阵沉默。

我理解这一刻的沉默。

路过村子，母子相隔只有几百米，却无法相见。

母亲沉默，我也沉默。

我打破了沉默：“妈，要不我在火车快到村子的时候叫你，你在村子的铁路口等我。我会在7号车厢门口向你招手，你能看见我，我也能看见你。”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我感到有些惊讶和尴尬。让我妈摸黑在路口等我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妈妈很开心。

当然，我们知道那个交叉点。这个叫小米田的路口是连接村庄和田野的主要路口。近几年火车多次提速，由单线改为双线后，早在10多年前就全线封闭。小米田的路口虽然还在，但是已经被栅栏完全隔断了。要过铁路，只能过天桥。现在只剩下三四米宽的道口了。我的火车的速度大约是每小时120公里。以这种速度穿过那个十字路口需要多长时间？也许不到半秒钟！能看到对方吗？

窗外一片模糊，无边的黑暗包裹着车厢。我数着时间和距离，却看不到熟悉的风景。

我正着急的时候，看见远处路上来往车辆的灯光，五彩缤纷。我正纳闷这是哪条路，突然白光中出现了“施家屯收费站”的字样。我感到悲伤。“施家屯”就是下一个村。火车本该在一分钟前经过松林村，但我没有看到我熟悉的村庄和我的母亲站在路口。

我打电话给我妈，告诉她：“妈，天那么黑，我没看见你。火车已经到了施家屯。”

母亲也说：“刚才有一列火车经过。见到你太快了。我想应该是这列火车，只要知道你坐在上面就行了。”

我为自己的粗心感到愧疚，说不出话来。我的老母亲站在夜晚的寒风中，我坐在明亮温暖的车厢里。我想让她看到我，我也能看到她，却让她在路边白白等着。

我熟悉松林里的一切。我怎么会看不到呢？

我很不情愿的说：“妈，要不我明天晚上回去在最近的曲靖站下车吧？车站有去村里的车，半个小时就能到村里。在昆明住一晚很方便。”母亲立刻停了下来，固执而坚定，仿佛我这样做是她的错。我没办法，只好生我妈的气：“那我明天晚上还是在这个路口，然后我袖手旁观最后一辆车的门，挥挥手，我肯定能看见。”

又一次让我妈去铁路道口，固执又残忍。

我坚信是我的疏忽，没有看到妈妈站在窗外。这么近的距离我怎么会看不见她呢？

当晚返程，我早早走到最后一节车厢门口。夜色中的火车像一条光带在铁轨上漂移，落在玻璃上。我努力睁大眼睛，但还是很难看清窗外的风景。我想起顾城的诗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的灯在哪里？

回来的路上，又看到了“石家屯收费站”，心里打了个鹿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