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墨水
时间:2022-06-19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我的家乡在苏北一个叫东湾子的偏僻小村,经常被人说是“乌龟不下蛋的地方”。
贫穷是那个时代的缩影。在那个穷到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能喝到“墨汁”是一件大事。我父亲是家里的老大,但是我老实巴交的爷爷居然把他送进了私立学校。父亲肚子里的“墨水”是我立志学习的基础。
父亲在私立学校读书,他的同桌后来成了我的母亲。后来听我妈说,我爸并没有因为我老公的背书而受我老公的尺子之苦。现在看来,父亲写得好,多亏了严厉的学霸。
我上学后,每年过年前,父亲总会给壮族人写春联,而且要写好几天,让一个忙碌的母亲很不开心,抱怨自己在忙碌的一年里为别人忙碌。对于父亲来说,写春联是很有讲究的。即使写传统的诗词歌赋对联,每副对联的内容也不尽相同:有的符合时政,有的符合农村生产,有的是为了人物而私人定制.在一副小小的对联里,你写的不仅仅是一份庆贺,更是一个父亲在复杂时代的审慎,对人情冷暖的关切,对古老人物的敬畏。
父亲给别人写春联的时候,正好是我放寒假,就经常帮他毛笔蘸墨,托纸剪纸,学习手工剪纸。他当了很多年的小书童。有时候,纸拿的慢了,不合适了,他会给我几句;写作时,如果别人在开玩笑,他会咳嗽两声,暗示别人是认真的;偶尔他犯了错或者漏了一个字,就会自责,重新做一遍。很长一段时间,他想了想沉默,然后就没人敢出声了。他抢过笔,把纸摔了,一挥手就走了,围观的人才敢大声欢呼。
古人讲心与笔。父亲的一生应该是“喜欢他的学问,喜欢他的才华,喜欢他的志向,总之喜欢一个人”。“文革”期间,父亲为自己写下了几捆辩词,反复辩解,澄清自己不是“三青团”成员,从未“隐瞒财产”。他迫不及待地把仅有的一把米和一碗粥送给贫困家庭。在村支书父亲眼里,广大生产队队员的冷暖就是他的生命。但莫须有的“罪名”一个接一个落在我父亲身上,游斗抢财产、受批判、戴“高帽”的场景让我历历在目。我父亲是个急性子的人,受不了一点委屈。在那些悲惨的日子里,他在无奈、焦虑、痛苦中完成了这些文字,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泪水和鲜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如何熬过那些滴着墨汁与黑色时光抗争的日日夜夜的。竞选结束后,父亲平反了,眼睛湿润了,说他信共产党,享了福。
在父亲的一生中,他一直对党忠诚,经历过风风雨雨,有过温暖的世界,有过幸福的晚年。我父亲写了一辈子,却一直写不够,因为他老人家的笔太直,太硬,太真实,太削,太有生命力了。就像他肚子里的墨水,从来没有干涸过。
父亲年轻的时候,没有时间练字。八十岁以后,他开始每天抄《古文观止》。终于,他又回到了童年握笔的追梦时光,他随心所欲的写,奔放,笔笔居中,工整。
父亲只给我写了四个字的忠告:用铁划出银钩。真的是“书贵又辛苦,却是与神沟通的唯一途径”,这和他一生的行事风格是一样的。现在想来,我从小也受父亲影响的笔墨意志,给我的人生抹上了一层墨水。
送别父亲的时候,我拿了一把他老人家生前用过的毛笔,在我的书桌上弹了回去。今夜,笔影飘逸,墨香静谧。我拿起笔拧了拧管子,感觉还是温的。父亲,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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