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父亲
时间:2022-06-19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父亲每次回家,都带着淡淡的海腥味。一个了解海洋深度和湍流的人绝不会在家里呆很长时间。这条船是他的漂浮之地。
这艘木帆船是我父亲水手生涯的起点。很难估计在风中航行的木帆船的着陆时间。比起身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绝望更容易崩溃。放眼望去,大海无边无际,帆船在波涛中翻腾,食物在胃中翻腾,跪在甲板上,连黄胆汁都吐了出来,但停泊却遥遥无期。你吐槽到几乎崩溃的时候还要考虑到剧组的一日三餐。木帆船的厨房位于船舱底部,封闭、闷热、黑暗。父亲一点一点挪过去,船颠簸着,脚发软,手发抖。甚至点燃煤油灯也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借着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他忍着极度的不适,淘米,洗菜,生火。忍无可忍的时候,他就蹲下来,靠在炉子上,或者喝一碗凉水,等待新一轮的呕吐。吐完了再喝,喝完再吐,等等。
呕吐,喝酒,工作,是我父亲当时的日常。
父亲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脸色很苍白。他说这是每个水手的必经之路。他头晕的时候就会头晕。一般一年后就不会晕了。
因为有这样一个海上爸爸,我和弟弟从小物质条件相对优越。岛上闭塞,交通不便,父亲带回来的东西都是那么陌生。
荔枝最难保存,但却是我的最爱。那时候船上没有冰箱,父亲每次去海南都会多买一些,放在篮子里,挂在通风的地方。开车回家需要一周或更长时间。他每天都仔细检查、翻动荔枝,把“含泪”的摘下来吃,并保持新鲜。几斤荔枝到家,往往只剩十几个。看到一双儿女咂嘴,父亲不禁感叹:要是再多一双就好了。
那是父亲走出木帆船厨房的三年后。当时木帆船老旧,父亲被调到机帆船上,锚泊岸边,观察海面,开阖船舱,手动操舵,柴油机维修等。他做得很好。为了争取时间,船只经常通宵装卸货物。一个寒冷的冬夜,父亲和其他船员在摇晃的甲板上战斗,他们分不清席卷他们的是暴雨还是大浪。到了晚上,他们原本古铜色的脸被海水和雨水晒得发白,皱得像一层纸。脱下雨衣后,用拳头打身体,衣服就会滴到水里。
这是他父亲海员生涯中的第一次生死冒险。夜里11点,父亲正要起床换班,突然听到天震传来可怕的“砰”的一声。与此同时,整艘船像点燃的鞭炮一样跳了起来。父亲脑袋嗡的一声,五脏六腑好像要跳出体外。撞上岩石!他首先冲了出去。船体破了,用不了多久,海水就会汹涌而入,把他们拖进肚子里。船员的生命危在旦夕。
船长下了一道紧急命令,要把船上的漂浮物全部绑好,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和父亲一起,大家把竹板之类的东西绑起来,做了一个临时的“竹筏”,忙乱得让人害怕。
被安全转移到“竹筏”上后,等待救援的父亲感到害怕。放眼望去,大海一望无际,像用重墨画的一样黑,看不到一点灯光。当时是正月,寒夜刺骨,带着腥味和咸味的海风猛烈地抽打着他们的身体,父亲的额头却不停地冒汗。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绝望加深了。老船员们不断给他打气:一定要牢牢抓住“竹筏”。就算不淹死在海里,也会被活活冻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决不放弃。幸运的是,黎明时分,刚好有一支捕鱼队经过这片海域,将他们救起。对家人的关心
很多年后,父亲已经被各种惊心动魄的事故磨炼过,但对于留在岛上的人,他从未停止过恐惧。茫茫大海中的无名之船,一次次成为让我们恐慌的牵挂。
每到台风天,妈妈都会一脸严肃地坐在收音机前听天气预报。我和弟弟屏住呼吸,每一句话都像渔网上的铁坠,把我们的心往下拽。在那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不知所措的母亲跟着别人去了村委会和航运公司,在那里,单边乐队成了大家最大的精神支柱。随着单边带的嘶嘶声,麦克风不停的捏放,代表船号的数字一个个呼出。来自茫茫大海的信息一个个反馈回来,我们从一次次的确认中获得安慰和力量。
我见过父亲在陆地上的无聊和沮丧。我父亲所在的那艘2600吨的货船,货舱有四五米,要爬梯子才能进出。爬进爬出几次,不知道是不是体力不支了。父亲竟然在货舱底部滑倒,导致手臂骨折,被送上岸休养。呆在家里的父亲看起来虚弱颓废,从房间走到院子,一天无数次从院子回到房间。他一次次给同事打电话,询问船到了哪里,卸货是否顺利,何时返航。他就像一条不小心被冲上岸的鱼,局促、焦虑、分神,等待再次回到大海的过程是那么痛苦。
一次航行后,父亲匆忙赶回船上。看着他的背影,妈妈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我脚踏实地了。”
我时常想起那个画面:水手长的父亲右手举起撇缆头来回摆动,借势带动撇缆头做45度旋转。两三个旋转后,他利用转腰、挺胸、摆臂的连续动作,瞬间撇过了撇缆头,不偏不倚地向岸边的桩墩飞去。船平稳地靠岸了。父亲身后,海茫茫,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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