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青山
时间：2022-06-14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孩子离家时13岁，小学刚毕业。
和村里所有的孩子一样，13是天生的成年人。虽然在毕业典礼上领了县长奖，但他把奖留给了弟弟妹妹们，第二天就拿了一个小包(两套新内衣和一条新卡其布短裤，是我妈昨晚从瑞芳买的)。说是对优秀毕业成绩的奖励，或者说是给成年人的礼物)，跟着陌生的叔叔下山，坐火车去城里当学徒。
没有人为他送行。爸爸妈妈去上班了。爸爸六点钟进了矿井。妈妈7点多去了洗煤场，家里只剩下我弟弟妹妹。
离家前，孩子对弟弟妹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字典要用纸包好，不然书皮很快就坏了，好吗？”
这本字典是他昨天刚得到的奖品之一，另外还有一支钢笔。他随身带着钢笔，所以它别在他白大衣的口袋里。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孩子们很少有机会使用钢笔。工作的最初几年，我几乎每天都早起晚睡。我像陀螺一样，被老板、老板娘、老板的妈妈、老板的孩子、大大小小的老师叫来叫去，骂来骂去，打来打去.当然，我仍然必须做这项工作，我必须学会如何操作工作机器。
三年多后，他被提升为大师。他只有17岁，但已经是一家之主，因为一家人的生活主要靠他的收入。
9岁那年，他爱上了一个女孩，是工厂隔壁的华北二女。
第一次写情书的时候，他发现得了县长奖的那支笔的墨管早就干了，粘在一起，根本吸不到水。
他买了一支圆珠笔，花了两个晚上写生，然后把信寄给女生。
实际上，女孩回了信，说她想和他交朋友，并称赞他漂亮的书法和写得好的信。
女生不知道他在很多作文比赛和书法比赛中得过一等奖，当然也不知道他小学毕业的时候得过县长奖。
然而，那一年，他的右手被一拳捏碎，手掌里只剩下一个大拇指。
当天，冲床的撞击声和剧烈疼痛的惨叫声组成的巨响似乎成了他生命的紧急刹车，之后似乎一切都停顿了。
学了六年技术，就停了。
涨工资已经停止了。
出院后，我回山里老家休养。
他带回了一个小旅行包和一床被子。旅行包里装满了内衣、几套外衣和十几封女生的来信。
一切都停止了。似乎连时间都停止了。
他每天反复阅读女孩的来信。
姐姐问：“你为什么不再给别人写信了？”
他说：“我再写！但是，我总是要等到我学会用左手写字，它看起来和用右手写字一样好……”
也许女孩等不及他的信，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有一天，她居然坐火车，然后走了近两个小时的山路，到村里找他。
女孩细致漂亮的外表让村里的妈妈们大吃一惊，她们差点反而成了客人。除了傻笑，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厨房里，妈妈正在用冬粉做鸭蛋汤，她想请姑娘吃。他帮妈妈往炉子里加煤。突然，她妈妈捂住脸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对他说：“人家是幸运的人，我们不想害人家。”
他说：“我知道！”
当天黄昏前，他陪着姑娘下山坐火车。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来。
曾经在山路上遇到他们的人说，他们两个走得很慢，好像不愿意一下子走完这条路。
女孩回家了。
四天后，男孩被他的家人找到。他在离山路稍远的杂树林里，用一根树藤结束了自己19岁的生命。
这应该是一个故事大纲吧！
我当兵的时候，一个同学给我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可能那时候年轻干净吧。不管是第一次听到，还是后来想起来，眼泪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当时真的很想把它写成一部小说，没有什么伟大的题材，但又觉得对不起那个和自己有着近乎相似成长背景的干净无助的青年。
当时连书名都定了，叫《门外青山》。
因为只有一个关联的画面永远难忘：孩子回山上老家疗养时，独自坐在门口。
他的眼睛，还有他看到的云的影子，不时快速飞过的山。
小说还没写，一直卡在大纲里。之所以写不下去，最大的原因是达不到自己心里已经形成的厚度和层次。
慢慢的，故事被自己忘记了。只剩下一些片段，我在电影剧本或其他叙述中不自觉地引用过。
在脊髓损伤潜能开发中心面对面遇到很多“超人”后，这个故事才清晰地浮现出来。
转眼间，30年过去了。
人在变老的时候，心灵不再年轻，不再单纯，不再敏感，甚至连笑和流泪都不再那么自然和舒服，于是理所当然，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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