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告别
时间:2021-04-29 来源: 作者:  浏览次数:
我很小的时候就参加过爷爷奶奶的葬礼。他们大约在同一年离开,但与你想象中的浪漫故事不同,他们在我父亲出生后离婚了。他们是为数不多的几对真正分开的夫妇之一,因为他们当时甚至现在都没有感觉到爱。
那年年初爷爷去世了。被拖去参加葬礼的时候,是冬天,穿着羽绒服觉得冷。刚过完年几天,爷爷就受不了了,烟火酒肉味儿没了。那时,爷爷第一次成为外科医生。文化大革命后,因为俄语好,成了俄语老师。他是一个不近人情、偏执的人,无论家人、同事还是学生,他都很少笑。但是后来我翻到一张他抱着我当宝宝笑的照片,我爸说,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孙女。原来老人总要保持威严。
葬礼是一场大型演出。爷爷的很多学生,同事,老病人都来了。他们看上去很悲伤。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些悲伤。我分不清真假,但至少他们都流了很多眼泪,有些哭得睁不开眼睛。葬礼开始了,父亲作为唯一继承爷爷衣钵的儿子致了悼词。父亲几次窒息,甚至摔倒在地。前排的人冲上前去抱住他,一起哭得更厉害了。
我被命令站在我家人的队伍里。父亲叫我低着头,不要说话,不要笑。和我站在一起的是我嫂子的儿子。我嫂子是我爸爸家的大人物。她和我爷爷一样聪明。她考上复旦大学学法律。在我出生之前,她移民到旧金山当律师。在我们内陆西南小镇,大家都羡慕她。小姑几年才回来,最后一次没见到爷爷,哭得死去活来。她似乎一直在断断续续地重复:“我不该去美国,我不该去美国。”小哥哥只比我大一岁,我们也不太能理解这个悲伤的葬礼。因为家离身体很近,我们偷偷的向前看了看躺在里面的爷爷,然后面面相觑。我皱了皱眉。在我模糊的记忆中,小哥哥似乎在说:“他看起来不太高兴。”葬礼结束后,爷爷的尸体在大家眼前被推开。我看着烟囱里冒出来的烟,好像是爷爷嘴里冒出来的,就像他之前很多次不开心的时候抽的烟一样。
当时觉得这些人的眼泪一定淹死了爷爷的灵魂,他可能在里面无法呼吸。
奶奶死于仲夏。我记得我穿着一条棉丝裙子。奶奶是乡下人,不识字,大概是她和爷爷走不下去的原因吧。据我父亲说,我奶奶是农村妇女中的第一个。她非常自信和坚强。我和爷爷分开后,奶奶在乡下找了另一个家,一直住在乡下。
我们一家人坐汽车一路颠簸到奶奶家。现在想来,父亲一开始一定很难过。毕竟几个月就失去了父母。我本来还想再装悲伤,但是奶奶的葬礼是一场欢乐的葬礼。
奶奶的第二任丈夫已经不小了,但依然精神奕奕。他说家里正在准备酒席,我和爸爸可以在饭桌上等。很多人一个接一个地来了,一家人热情地迎接他们,客人们一点也不难过。客人快到了,葬礼就开始了。四个年轻人抬着奶奶的棺材,走在队列的最前面。棺材用红布绑着,他们不穿白色或黑色的衣服。家人和客人走在后面,我和几个孩子拿着纸钱跑来跑去,手舞足蹈,像是抓了一颗又一颗的星星,没人管我们笑不笑。唢呐演奏喜庆的歌曲,感觉像是婚礼而不是葬礼。
在埋葬地点——的一个大坑前,奶奶的丈夫从胸前拿出一个红色的布袋,倒出塞好的硬币,在坑上盖了一层。然后在场的小朋友都跳起来捡硬币。我看着父亲,城市里的教养让我觉得他肯定有所顾忌,但他点头的时候,我抓起裙子,尽可能优雅地跳了下去。我很开心,我捡了五块多,那时候能买十个冰淇淋。上面的成年人看着我们嘲笑我们对那点钱的痴迷。之后奶奶的棺材埋了,大家都来捡了一把土。回家后,院子里摆了几大桌酒席。大家开心地吃着,聊着。不时有人叹口气:“哎呀,多好的老人啊。”父亲似乎不再那么难过了。他接受了“丧”的概念。奶奶的老公说乡下人觉得一个人死了就活不下去了,不如让她开开心心的走,这也是奶奶临终时的嘱托。
奶奶一定很开心。我们笑得那么厉害是为了保护她下辈子。
本文来自华纳娱乐文学网 转载请注明
上一篇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