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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岸】我的赤名莉香,天堂快乐(小说)


    时间:2019-11-07  来源:  作者:  浏览次数:


    一  我20岁时候的梦中情人是《东京爱情故事》里面的赤名莉香,所以当我21岁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酷似赤名莉香的女孩,我的心就砰砰跳个不停。  我的职业是医生,因为职业特点,性格里面有一些“理智,冷静”,如果是现在,让我给一见钟情下一个定义,那么我会这样表述:当你第一次看到一个陌生异性的时候,心率突然增加了40%,那么这就是“一见钟情”。  可是21岁时候的我,却没有这样冷血。那个时候的我,单纯和世故共同生长,聪明和愚蠢随机轮替,所以当我现在回首往事的时候,有的时候是那样紧张,有的时候是那样尴尬,有的时候又是那样甜蜜,偶尔还有很自豪的时候。青春的记忆总是给人一个五味杂陈的感觉,清新的青春时代,当惊喜和悲剧相互缠绕着生长,人生经历中的“若干第一次”就像一枚枚崭新尖锐的图钉,把那许许多多的惊喜,把那若有若无的悲剧,都依次钉在青春那根曲折的藤蔓上,纵使流下无数淋漓青涩的泪水,你也不会不去深爱它,最多你只是围绕着青春这根藤蔓,换了不同的几个角度而已。  我的赤名莉香名字叫随风凌子,我还是用赤名莉香来称呼她吧。当年我们相恋之后,我就告诉她,在月光下你看起来跟赤名莉香一模一样。那个时候,我很有基层文学青年的范儿,而当时正是全国轰轰烈烈经济腾飞的时候,各行各业飞速发展,是今天贫富巨大差距的开端,所以那个时候的社会对我这样的基层文学青年是非常鄙视的。她对我也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当我说这话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在意,她可能误认我说的是某一部文学作品中的人物,而我也没有详细解释,因为我的赤名莉香至死也没有看过《东京爱情故事》这部电视剧。  后来我的赤名莉香在我们相识2年后的一天投海自尽了。可能是造化弄人,那一天恰好是阴历的鬼节。我想,这绝对不是她的刻意所为,因为当年的她不一定知道有这么一个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鬼节”。  她的投海自尽对我而言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既不是悲痛也不是尴尬,既不是羞愧也不是恼怒。因为当时我和她已经分手1年了。    二  我的莉香是一个活泼开朗心地善良但是稍稍有些“水性杨花”的漂亮女孩。原谅我用“水性杨花”这个词语,因为在汉语里面很难有个中性并且弱化的相对应表达词语。莉香自己曾经偷偷告诉我,有个算命先生说她有些水性杨花,她故意撒娇告诉她妈妈,她妈妈半怒半嗔说,你难道还不是这个样子吗?  在她死后这十年,我每当鬼节来临的时候,都会在心中默默祝福她,我不是矫情,我仅仅是有些多情,并且在多情的背后,或许还有我轻微丑陋的灵魂一角,当然,仅仅是一个小角落,这个角落里面我一直怀疑都有什么东西:有个自杀的前女友而令我的人生经历更丰富了,这是不是我一直在记忆里保留她的原因?我对她的同情和怀念,有没有一种“幸好我不是男主角”的虚惊而后出现的轻松呢?有没有一种“为什么我不是男主角”的一种暗地里的恼怒呢?或许这几种感情都有,也或许都没有,我只能说,人要想彻底了解自己是多么难啊。  还是说一下她的故事吧。她的家庭条件很好,父亲是做管道工程的,粗俗人里面的文明人,很有钱,尤其宠爱她,她也从来不避讳说自己恋父,但我认为他们父女的关系还是朋友的成分居多,但是剩下来的真正父女关系就是传统的高压统治关系了,虽然这种关系平时没有表现出来。  她从17岁到死去的23岁这之间总共谈过4次恋爱。她的第一个恋爱故事就是标准版本的富家小姐拯救落难贫困书生。男朋友是一个比她大5岁的一个极其贫困山区家庭的医科大学毕业生。我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我估计他是一个很有才华并且做事很踏实的人,人品应该也不错,他们的分手是她家庭的意见,当时的气氛可以想象是很悲情的。  后来她遇见了我,我和她相识的时候,还是一个在她医院实习的学生,她是位护士,我们同龄。自从认识以后,她从来不叫我的名字,总是尊重地称呼我“李大夫”,在医院里面这很少见,因为大多数的本院护士都喜欢对实习医生摆架子。随后我发现她喜欢跟我坐在一起,无论是开会还是科里组织的业务学习,还是医护一起查房的时候。据说人与人之间有一个52cm的自我保护距离,如果某一个异性经常喜欢打破这个距离,很有可能这就说明她对你有好感。慢慢熟悉了,我们在工作上互相帮忙。还有一次她彩票中奖了,她说她工作忙,让我去给她代领,然后让我把奖品送到她的家里,她妈妈看到我的时候,眼里满是笑意。  每次下班,我回家要步行一段距离到公交车站,而她总是适时出现,停下自行车,然后很严肃地板着脸说:李大夫,你到哪里去?而我也是一本正经板着脸说,我到公交车站,请你带我一程。然后她再说,请你带着我吧,谢谢。到了车站,我总是说,唉,真累,而她则说,谢谢,我最后再来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  每天我们都会重复这样一套台词,每次我们都板着脸,好像身边有无数双眼睛看着我们,我们都乐此不疲。现在想一想,这种板着脸的调情方式还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相恋的人都有敏锐的嗅觉和精确的定时功能,不管我多忙还是她多忙,我们总会在医院的北大门100-200米的地方“偶遇”,然后我们一起重复这一套台词,固定的对白我们越来越熟练,谁也不先说破,暗自享受着这种一本正经的语言调情,在严肃的表情下,我们都能够感受到彼此身上的调皮和欣喜,也都在暗自享受着这种外交语言覆盖下的勾搭成奸带来的愉悦。后来她告诉我,每次分手后回家,她都要独自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涨红了的脸,偷偷傻笑个不停。    三  突破性的一天终于来到了。  当时我在神经外科实习,那一天临下班来了一个颅脑创伤的病人,我跟带教老师一起上台做手术,处理完杂七杂八的事情后已经半夜了,而她值完小夜班也要回家。像平时一样我们又“偶遇”在医院门口,在我们这个当年没有夜生活的滨海小城,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然后她突然用非常大的声音大声喊到:李-大-夫,你-到-哪-里-去?我平时是一个很内向的人,有些羞涩,从来不会大叫大嚷,但是那一天,我突然兴奋起来,我也大声喊到:我-公-交-车-站,请-你-带-我-一-程。随后发现我们俩彼此都笑咧了嘴。  空旷的街道上,两个傻傻的男孩女孩,在大声重复着他们演练了十几遍的老套台词,忽明忽暗的路灯也在尽情表达着这种暧昧气氛,我的心灵里突然涌现出一种暖暖的潮湿味道,后来我回忆这应该就是初恋的味道。大多数人对初恋到底哪一次算是真正的开始都搞不清楚,后来她也承认,当时那个晚上我们在大街上大声念对白的感觉,是她这辈子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而这她也认为这一次是初恋。  我们都清楚彼此的感情历程,谁也不会欺骗谁,而那一天,她和我确实都有初恋的感觉。如果初恋前面可以加“第一次”或者“第二次”的话。  直到现在我记得还很清楚,那一天是3月31日的晚上。我和她肩并肩慢慢走在小城的街道上。春天的深夜,静静的,凉凉的,无边的夜色笼罩着我们,我的心底里升腾起一种静悄悄的胜利和幸福的感觉。  走着走着,我停了下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对她说:你做我的女朋友吧。她停了下来,夜色中我依然能够看到她脸上突然染上了一抹绯红,她无声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其实此刻我内心已然是有稳操胜券的感觉了,对她的摇头我很有把握,这肯定不是拒绝的意思,但我还是像一个即将面临胜利的将军丝毫也不放过任何可能影响胜利的细节一样,用眼神继续追问她。她有些调皮地轻轻笑了,问我,你为今天所说的话负责吗?我疑惑地点了点头。她看到我有些不解,继续说,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节,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我分明能够感受到她并非真的在怀疑我,应该也像我一样,为确保胜利要消灭一切可能和不可能的隐患。愚人节?我愣了一下,愚人节不是明天吗?今天不是3月31日吗?我本能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表,哦,时针显然指在凌晨1点。  我突然想起了《飘》里赫斯佳的那句话--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明天,不今天,对我而言就是新的一天了,我有女朋友了,或者说,我有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了!    四  若干年后,我想起了青春时期的这段青涩爱情,我们的爱情开始在4月1日,愚人节,唉,显然这不是个非常圆满的好兆头。  可是对初尝爱情味道的年轻人来说,此时什么都没有现在收获到手的这份爱情重要。让愚人节见鬼去吧!如果是愚人节,那么你不爱我;如果不是愚人节,那么我们相爱吧!依稀记得我们两个说了一些类似的话。  我们的爱情方式在当时显得稍稍有些另类,有点超越常规,有点像泼墨山水画率性而为。所以当我们漫步了不知几个小时之后,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们已经被幸福压得有些疲惫了。我的莉香看了看东方的天空,突然脱口而出:今晚的月亮好圆啊!我哈哈大笑,我感觉出来莉香的话是对传统的才子佳人花好月圆的常规恋爱模式的蔑视和取笑,对我们今晚这有些另类的爱情模式感到有些自豪。  从此,我们就像千千万万的男女一样,陷入了热恋。恋爱的滋味不可能不甜蜜。每次晚上约会,我们都会和路灯一起下班,也就从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们这个小城有多少个公园,路灯何时熄灭,哪里的草地更加柔软。  用现在的眼光看,90年代的青年人生活还是有些贫乏,尤其对我而言,因为我不是个非常活泼外向的人。那个时候,我形象不错,英俊挺拔,用普通人的眼光看,我还稍许有些才华,用同事和老师的眼光看,我随和礼貌而机灵,性格虽然有些内向,但在那个时代,上述这些特征基本都算作优点。  甜蜜的日子都是相似的,痛苦的日子则是各有各的原因。  几个月后,她邀请我到她家去做客。从她母亲看我的笑意中,我能够感受出来她有些喜欢我,对此我很有信心,英俊内向的年轻人无论何时都是中老年妇女的最爱。但是看到她那位老爸,我就知道不妙。上文说到,她老爸是做管道工程的,最近几年很是发达。看他的面相我就知道,这是一个俗人中的文明人,我想社交场合需要的那些繁文缛节大概就是他眼中文明的顶端了吧?老同志对自己在商场上纵横捭阖的能力很是自信,这无可厚非,因为所谓商道,挣到了钱就是硬道理。但老同志对政治军事文化艺术照样也能发表滔滔不绝的高见,并且奇怪的是,他所评论的角度都太特殊,让我一句话也插不上嘴,我平时是很擅长聊这些问题的啊。不妙,我心里暗暗叫苦,这可能就是话不投机的前兆啊。  后来她告诉我她父亲对我的印象,说基本合格但是对我将来能否撑起一片为他女儿遮风挡雨的天空有些信心不足。90年代的社会形势是一种粗线条的竞争,我想她父亲理想中的女婿应该是一个黑白两道都熟悉,最好是在权力执法部门工作的骄傲青年。女婿的能力加上他的产业最后能够达到1+1>2的效果,这才是最佳选择。尤其是她家里还有一位长得酷似刘晓庆的姐姐,她对妹妹的婚事特别在意,主要目的就是一个:坚决不能让一位贫穷家庭的妹夫进门,减少将来自己要分配的家产被稀释的风险。  没有阻力的爱情其实也不叫爱情,对此我也不太在意,我认为这是所有爱情都会经历的阶段。况且当年的我也极其自傲,思想中仅仅是做好了恋爱的准备还没有做好婚姻的准备。21岁的我不会去考虑她的家产,如果那样也太庸俗了,这种价值观是我一直蔑视的。  这个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她的家庭也没有提出更加强烈的反对意见。我们的幸福和甜蜜还是在一天天继续。莉香还是很引人注目的,身边出现了很多我的对手,几个优秀的医生都看中了她,最后他们得知对手是一个实习学生,都很不服气。因为在医院里面对这几位都是我的老师,他们觉得败给一位实习同学还是很没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五  时光过得很快,转眼我毕业分配到了另外一家医院,因为工作很忙,我和莉香只能一个周见一次。我和她相处快一年了,现在的我回头想想,很奇怪,我们竟然一直也没有做爱。虽然关系特别亲密,但是最后的底线我们竟然坚守下来了。冷静分析一下,原因有这么几种:1,我肯定不是柳下惠,也不是不想,但我还是像永尾完治一样,内向,谨慎,对没有经验的一件事情,还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没有刻意去攻克这个问题。2,我还是有些自恋,也有些保守。对婚前的性行为还是有些羞怯,最主要的是,我当时的观念认为一旦上床,恐怕马上就要结婚,对婚姻我还是有些恐惧,不想过早束缚了自己。其实用现在的观点看,这不是太傻了吗?因为之所以想不被婚姻约束就是为了乱搞,用不上床不乱搞来摆脱婚姻的束缚,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嘛,这种苦行僧式的修炼完全没有一丁点价值。3:当时她还是一位处女,当然,这个推断无法证明,但是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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